皇帝陆文远听着大殿内的嘈杂习以为常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暴躁。
她对于此消息震惊倒是没有,昨夜大理寺密信已经送到过她的案头,向她提前通过气了。
今日在大殿上虽愤怒但比昨天的暴跳如雷已是好多了,看着台下这群上蹿下跳的大臣,个个口若悬河却没一个人说出关心百姓、怎样解决问题,深感当初不该留用那么多的前朝官员,却也知道这是当时稳定朝纲的最好办法。
如今看来这一个个的早就被养废了,身为朝廷官员,不想着为国为民,只想着谋私利、得过且过,无才无德,如今大权在握也是时候换换血了。
刑部尚书等人还没来得及吱声,与张学清不对付的兵部尚书赵山海实在忍不了这群蠢货在这聒噪,先出声怒怼:“一个个的像个市井泼夫,在这施展你们的威风,莫要将朝堂当做是你们的后院撒泼,敢上报,那自然是有证据的,这欺君之罪你们担得起我们可担不起,一群无知无畏的狗东西!”最后一句是借机泄愤,多少带点个人情绪了。
一听这话,蹦的最高的几个人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发虚,一张张橘皮老脸涨得通红,这买卖人口的活当从前朝起开始可是干了几十年了。
新朝以来,合伙的几人还有背后的世家都嚷嚷着停手,可是谁都不舍得,毕竟太赚钱了,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只需要雇几个人坐在那儿就可以等着收钱。
甚至到后面赚的都不是钱了,女子的数量骤减,一个普通女子可以换得的资源令多少人眼热,一直想着查的越来越严了,再赚个两年就停手,谁知道今天就给曝出来了,心中愤恨:都说了让她们小心再小心,一群没用的东西!
全然忘了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人心不足蛇吞象,早晚会自取灭亡。
这边想着,嘴上却不闲着,毕竟要是真有什么直指她们的证据,早就把她们打入诏狱了,世家可不是纸做的,她是有点自傲在身上的。
身为御史的张学清,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朝堂上各种怒怼、抬杠、找茬,嘲讽的车轱辘话都不用过脑子张口就出,根本不用酝酿。
挺直了直身板,好似受了多大侮辱似的,喊冤的话张嘴就来,义愤填膺的说道:“你莫要血口喷人,还有没有一点朝廷命官的样子了,张口闭口撒泼疯夫。
老臣为官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竟被你这般侮辱,陛下,老臣早就说过她赵山海此人出身卑贱,粗鄙无礼,无德无才,德不配位,现在还敢离间君臣,人心可诛!
老臣可从来没做过这欺君罔上、危害社稷、中伤百姓之事啊!”
新仇加旧恨,听着张学清的“秽言”,赵山海虽是武将出身,却也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此事既然有大理寺、刑部、户部共同表述出来,那自然是掺不得假的,加上这么多年被张学清这些人明贬暗贬。
想给兵士增些饷银、衣食这群人却总是使不完的绊子,又不是用她们兜里的钱,满肚子坏水,有仇必报的她早就想着出这口恶气。
这些年也查到过她们不太干净的蛛丝马迹,不过总有背后大族势力护着,不露马脚。
苦愁没有证据,加上她是从微末之时就跟着圣上的,自然知道圣上留着她们还有用处,看着现在陛下的态度,怕是腾出手来要“清理门户”了,那她自然要往上添把火,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些。
“我只不过是个破落户出身,命好因缘巧合才当了个将军,幸好早年读了些书,又赶上陛下您皇恩浩荡,陛下不嫌弃我这废人受了伤病不能领兵打仗,让我做了这兵部尚书。
我这个人,就是看不惯你小人作祟,你要是不心虚,那么激动干什么,有本事就让她们大大方方查,在这拦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逮着人就张口喷粪,故意寒掺谁呢?
这可是大殿,容不得你不敬,一张口便能闻到你污言秽语的恶臭,不过一个御史,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
大理寺卿她们忍不住差点笑出了声,赵山海这个老家伙嘴皮子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利索,这御史不给她当都屈才了,看着对面被气得紫红的脸,大理寺卿表示今晚能笑着多吃一碗饭。
“你,你,你有辱斯文,不过仗着陛下爱重,竟敢当朝侮辱朝廷命官……”跳脚的张学清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
“够了,此事有何可争执的,证据确凿,诸位无需多言。
听朕旨意,即刻登入官报,发往各地,若有需要宁朝所有官员皆要配合大理寺和刑部调查,涉案官员移交大理寺,其家眷和其他有疑人员打入诏狱,以待候审。
另外,涉案百姓交由刑部,都察院在此案期间督查官员,绝不允许出现官官相护,掩盖罪情的情况!
此案给朕好好的查,仔细的查,彻底的查!”
皇帝陆文远对这些蛀虫、蠢货的耐心已经耗尽,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收拾她们,将朝堂上的乌烟瘴气彻底清除。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她并不想再给她们留任何体面了。
当初登基之时继续任用她们便是新朝初建对世家的安抚,表明即使她出身寒门,但没有要整顿她们,拿她们下刀的想法,加上那时候的她们也没有暴露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暴露出来的都没活过那场起叛。
几年过去,她们愈发放松,与她一起从微末时期互相扶持到今天的这伙人,都在等一个时机。
她们都知道,世家大族对百姓的压迫有时甚至比官府更甚,她们的寿命甚至比一个朝代还要长久、稳固,铲除其中的毒瘤,一不小心可能是动摇根基的大事,所以才要更加小心。
现在,显然已经到时候了,越是安稳,暴露出来的问题最多,我们这位皇帝已经不能忍受这群毒疮在她的领地肆意,她选了一个举国上下最忌讳的一个点撕扯起来,摆在所有人面前。
对于一个崇尚生育的国度,女子的地位被她们供上了高位,即使这些年有所缓解,没有之前那么偏激。
但在女子数量骤减的情况下,没有一个宁朝人可以忍受女子被谋害、买卖,这是她们的底线。
之前政权不稳,加上没有足够的证据,人口被拐卖的事情大家默契的先收集信息,假装置之不理。
显然,这是有效的,人贩子这个团体越来越猖狂,在这个除了隐户多数人员都登记在册的情况下,仍然让不少地方官府和个别百姓察觉到了不对,失踪人口显而易见已经不属于正常情况了,在册失踪人数数千,还是在没有战乱的情况下,这个数字是触目惊心的,何况还有那么多女子失踪,纵使只是些平民女子,但也足够让人愤怒了。
听到皇帝刚刚的政令,涉及此案的官员心底既发虚又恼怒,这话相当于拍着她们的脸说:我要开始收拾你们了。
后面朝堂上再讨论其他的政务她们都听不进去了,但也不乏个别自作聪明的,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怎么样,违法乱纪的事情她们做的可不止这一样,觉得也不过是说的严重,并不敢动她们。
不过她们一码归一码,还是谨慎些好,不约而同的想到回去族中商量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