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从春城兵祸之后与姨母家的关系越来越好,温玉辛也到了年纪。
甚至因为“失魂症”已然耽误了些时间,温母此时才真正意识到,阿辛是时候送去姨母家的私塾读书了。
进入私塾之后的温玉辛更是过的如鱼得水,对有着成人灵魂的华国人来说,学习和考试已经是她掌握技能里比较得心应手的技能了。
学习对她并没有那么艰难,虽然初学这时候的文字晦涩难懂,但还好的是大体框架还是华国古代的方向一致,乃至出入不大,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论语》、《弟子规》、《朱子家训》、《增广贤文》等,到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了解过这些之后,温玉辛猜想,这里可能与她之前的世界是一个平行时空吧,只是男女的角色对调,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荒诞又合理。
温姨母作为整个私塾的招牌,其实并不会负责初蒙学孩童的学习教育,不过听说温玉辛入学,便将安排温玉辛进了私塾中最为耐心博学的先生堂下。
之后思虑片刻还是没有忍住叮嘱先生私底下多多看顾,但过多的照料安抚容易形成捧杀,何况温玉辛患过“失魂症”。
在世人眼中可以称得上是痴傻的病症,虽然温玉辛的情况不会这么严重,且已经痊愈,但在私塾中读书的少不了有几个纨绔的富家子弟。
决不能低估孩子这种有时候天真之人的恶意,这个道理她是知道的。
思及温姨母想:不行的话,她私底下多多照料,不抬到明面上总是可以的,等到孩子稍稍明事理时,便可不再思虑、安排良多。
不过温姨母想的这些,温玉辛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此时的她还在练着毛笔字,不得不说,毛笔字可以说是多数现代人的短板之一,温玉辛也不例外。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温玉辛相比其他孩子她的注意力更为专注,手也比较听使唤,总归是一笔一划慢慢变好的。
没有现代的手机、、游戏和繁重的工作打扰,面对时刻游荡在桌案四周的先生,发呆都得胆战心惊,全心学习的温玉辛进步在一群小豆丁中是显著的,字虽然没有神,却已然有了形,成功的引起了先生的注意。
看着站在身边看着自己练字的先生,温玉辛又犯起了一见生人就不大会说话的毛病,简称社恐。
特别是面对老师时,或许是先生停留的时间有些久,温玉辛鼓起勇气刚想说话,看出温玉辛的局促的先生开口了:“温玉辛是吗,不用紧张,继续习书吧。”说罢,便如往常走到教案后看书了。
温玉辛抬头看了看先生,张了张嘴,小声的说了句:“是。”而后重新收起心来,继续对付手上的一笔一划,一纸一砚。
夜里想来,温玉辛也曾澄思寂虑,在书院里要不要遮掩自己,不要显得太拔高。
可还是否定了这种想法,她只是个普通人,认真学习都怕不能学深悟透,而且古代人都早熟,能来这里读书的,没有几个是不懂事的熊孩子。
她们都在努力克制自己作为孩童的天性,甚至能看到那么几个小同窗埋头苦读,从不离案。
在情况并不糟糕时为了刻意遮掩自己,弄巧成拙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入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局面,而且此举也是在轻视她们。
是她作为一个拥有成年人灵魂对她们稚嫩勤奋的轻视,是一个现代人对古代人的轻视,甚至可以称之为傲慢。
她一向觉得,一个人还未达成成就,没有足够的倚靠就开始傲慢,那她就离灭亡不远了,万不可为。
何况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没到需要遮掩自己的地步,刚启智的孩子聪明一些,并不会太引人注目,思虑过多,便是杞人忧天了,温玉辛自嘲的笑了笑,便沉入梦乡。
作为温玉辛的古代学堂生活,比生活在现代的姜戈还是愉快了不少。
二十一世纪的姜戈,由于孤儿的身份,同学的欺凌倒是没有受到,但同情且别有深意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跟着她。
偶尔遇到的不良老师的巴掌和教杆也会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散步路上遇到的陌生人猥琐打量,学校门口的小吃从来都与她无缘,多余的练习册和校服对她来讲永远是一笔让她局促的支出……
愉快当然也有,新来的年轻老师对她的认可和鼓励,第一个朋友送她的同学录上都是同学对她的祝福,每一次成绩进步获得的奖学金,小卖部老板请她吃的茶叶蛋……
但过往痛苦的记忆总是让人记忆深刻,总而言之,学校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美好。当然,可能只是对她来说。
看着学堂里的同桌稚嫩却礼数周全的问好,后桌同窗递来的从家中带来的包子,一起摇头晃脑的跟着先生读书,这是她仿佛抛去了重担的新的人生,让她重活了一次,连呼吸都带了几分畅快。
巷子里的蔷薇花从院子里爬出,洋洋洒洒的挂了满墙,粉似烟霞的花瓣在墨绿的叶片和青灰色砖墙的映衬下美的令人移不开视线,鲜少有人经过的小桥下,波光粼粼,柳枝清扬,丛丛的水仙花随着水波摇漾。
沿途的景致让温玉辛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前世生活在北方的她没怎么见过这幅场景,今生无论见过多少次,温玉辛都会惊叹她的美。
不过好心情很快被打断了,看着在下学路上拦在面前的几个女娘,顿了片刻,换上了这里的说话方式:“几位女君,在此地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几个女孩齐齐看向了领头小女娘。
就算在冬天,春城的温度也只是迎面吹来的风变得冷冽了一些,没有大雪,更没有天寒地冻,面前的小女娘穿着石榴红的锦衣外面披了一件镶着白狐边的石榴色小斗篷,大抵是热的,她的小脸红彤彤的,被毛茸茸的白狐毛簇拥着,满脸的骄矜可爱,一看就是在家中极尽宠爱的。
“你,你可是温玉辛?”小女娘用着与那骄矜的脸完全不符的软糯糯的声音磕磕绊绊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