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尖叫一声，忘乎所以射出道道风刃。
可惜三丈长的风刃打在巨龙庞大的身躯上，根本毫无作用，就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白翎脸色苍白，双眼情不自禁涌出泪水。
下方四人倒是被她吓个半死。
这女人疯了吗？竟然敢惹怒这条巨龙？
其实认真点看，这条巨物还不算是真正的龙，它头上的双角还只是鼓起的两个包包形状，就像是刚刚发育出角的小鹿，仅差一步还没真正蜕变成龙，因此还只是一条蛟精而已。
五个人在这条庞然大物的目光里就只是几个小黑点而已，打一个喷嚏就能将这些人给吹飞百丈。
它露出水面的身躯就长达百丈以上，全身布满洁白鳞片，每一片都有磨盘大小，身体盘曲而起，状如苍虬。
大蛟用冰冷的目光看了白翎一眼，这个修真者竟然敢对她动手，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不过更令她在意的是下面的那个高壮的修真者，他的身上有一股她最讨厌的气味，也是他刚才搅动潭水，令她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蜀山派的混账啊，又想来伤害我吗？
大蛟愤怒了。
天上顿时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而下，水天连成一线，几乎变成了水幕。
段旭悚然心惊，这等造化本领，已经远超金丹境界修为，这条大蛟最起码已是大乘期，否则无法将天地之力运用至如此水平。
身为大派核心弟子，段旭自然阅历出众，知道以他的境界只能是借天地之势，而大蛟此时表现出来的却是造天地之势。
借和造，一字之差，修为相差何止百倍。
段旭突然御剑，转身飞速逃跑。
大蛟见他想逃，怒吼一声，方圆二十里都能听到这如雷般的嘶吼。
大蛟张开嘴巴，深吸了一口水源之力，用力吐出。
一股磅礴水流就像是仙人在空中以笔作画，划出了一条笔直的白线，从大蛟的嘴巴划向段旭身后。
段旭全身汗毛直竖，深知自己躲不过去，便使出最后的保命之法。
传送符。
这是临行前费中乙大长老千叮万嘱的事情，只要自己觉得有性命危险，一定要果断使用传送符，只要能保住小命，付出多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千万不能因为传送符的珍贵，而产生一丝犹豫。
段旭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道巨大的水流一直射出几十里远，终于击中了一座矮山，将矮山击碎了差不多一半。
一击之力，竟如此恐怖。
其他人再也顾不得追杀蚁师的任务了，纷纷用各自的方法逃离此地。
白翎在空中愣了一下，这才御剑黯然离去。
令人奇怪的是，大蛟没有对其他人动手，只是用目光送走了这几个人，便一头重新潜入水里，向着最深处游去。
大蛟无视水压，越潜越深，直到冰层。
然后它径直撞碎冰层，继续下潜。
在冰层下方，是玄冰真水，永不结冰，但温度低于零下两百度，几乎任何生灵都能被瞬间冻死。
这条大蛟却完全无视这等低温，一直下潜到万丈之下，这才停住。
摸索了一会，它往一个空隙里钻了进去。
……
宁羽衣从黑暗中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睛，只见四周漆黑如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跃入明月水潭后，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
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体各方面都完整，就是真气枯竭，补充得十分缓慢。
抬手，几只拜火蚁出现，照亮了四周。
脚下是坚硬的石头，宁羽衣用力踩了几下，发现坚硬如铁。
四周温度极低，宁羽衣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雾的状态。
也许是体内养着一只血鬼蚁的缘故，宁羽衣的血液温度比寻常人要高出一截，并不觉得寒冷。
这里有点像是一个地下水道，能听见不时有水滴滴落的声音，清脆得像珠落圆盘。
空气很稀薄，有一股冰冷干净的味道。
宁羽衣命令拜火蚁飞到远处，增加视野范围。
只见距离自己不到三十步外就是一个地下湖，水质清澈见底，还有些隐隐的青色浮现。
这里是哪里？是谁救了自己？
宁羽衣想知道答案。
总不成有人做了好人好事也不声张吧。
“你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远处响起，就像风铃般悦耳。
宁羽衣看向声音所在的方向。拜火蚁识趣地飞了过去，照亮那一片区域。
只见一个身材姣好的白衣女子从湖里慢慢走上岸，水从她的衣服上流畅滑落，全无阻力。
她的眼睛很奇怪，是金色的，而且是竖瞳，犹如动物的眼睛，被她看上一眼，心底会有发毛的感觉。
她有一头白色长发，头顶两端有两个凸起的包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皮肤很白，姿容绝美，却冷若冰霜。
“你是谁？你是救了我？”
宁羽衣壮着胆询问。
白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走近。
宁羽衣发现她走路的方式很独特，虽然有白色长裙遮掩，但移动的方式更像是滑动，而不是走。
更奇怪的是，在她的身上，宁羽衣感觉不到一丝人的味道。
“觉得很奇怪？”
白衣女子走近，四周温度陡然下降。
“嗯，你不像是人类。”
宁羽衣坦白说出自己的疑惑。
“呵呵，我确实不是人类，我是他们口中无恶不作的妖怪。”
白衣女子掩嘴笑了，但表情看不出一丝笑意，好像她还没学会笑这种表情。
宁羽衣看着这个古怪的女子，脑袋里忽然不自觉地联想到明月水潭里面的妖蛟。
难道她就是那条大蛟？真的成精了？
白衣女子也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宁羽衣，主动开口。
“被蜀山派这种所谓天下第一名门正派追杀，是不是很恶心的一件事？”
宁羽衣想起那条大蛟被蜀山派困在这里，自然和蜀山派颇多恩怨，于是笑笑。
“何止恶心，他们还把我说成是魔教的人。”
白衣女子咬牙切齿。
“哼，正派？笑话！给自己脸上贴金谁不会？但等他们真正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又有谁会说？有谁会信？人类都是伪君子，表面上道貌岸然，内里却无比龌龊。”
很明显，愤怒这种表情她是学会了。
既然能聊得来，宁羽衣终于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
妖精妖精，很少人能真正见到妖精，更别提和妖精说话了。
人、妖、魔，远古时合称三大种族。
只是在这片大陆上，已经很久没人见过妖和魔了，据说已经被仙人们全部斩杀。
仙人后来也离开了这片大陆，创造了仙界。
于是大地上只剩下人类和部分具有妖族遗留血统的异兽。
宁羽衣等她情绪稍稍平复。
“那你为什么会救我？”
白衣女子盯着他的眼睛。
“因为你对我有用，而且你和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