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统领带领着自己一曲的飞行部队,在傅义士的带领下,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飞跃了棺材山山脉。
因为这个世界的飞行兵种比较常见,所以山脉也不算是绝对的天堑。在山脉里肯定是有镇南军的观察哨兵,这支奇袭的队伍如果被哨兵发现,突袭的任务肯定就会前功尽弃。
但是他们在傅义士的带领下,却走得十分的顺畅。
傅义士带着他们每走过一道山梁,就停下等待一会。然后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手表。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傅义士就带领着他们再走一段。
这给严统领的感觉就是,这位傅义士好像掌握着探哨的运行规律。
事情的结果好像也印证了这点。当这一曲部队来到灯火通明的凤凰镇西侧的树林的时候,他们一次也没有遭遇到镇南军的巡逻队。
这就有些奇妙了。
不过严统领不会管这些,他来这里是杀人放火的,而不是来当名侦探元芳的。
本来根据军队的经验,现在就该严统领说得算了。
不过他还是谨慎的向傅义士问道:“傅先生,我们是现在就杀过去,还是等到后半夜在出手?”
现在他对这位傅义士可是信心满满、言听计从。因为这一路,傅义士已经在他的心里,建立了很深的信任。
傅义士又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手表,然后说道:“严统领,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六分,等到八点四十五分我们再出击。这个时候,敌人的防御最松懈。”
“这个时候最松懈啊?”严统领疑惑的重复了一句,在他心里,还是觉得下半夜比较靠谱。
似乎为了加强对方的信心,傅义士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统领,我们这些侠客,对敌人的气息最为敏感。听我的,肯定没有错。”
严统领想了一下,觉得应该也无所谓。反正一击之后,他手下的各个百夫长,就会带着自己的队伍遁走,只要把火放下去了,其他的肯定没有问题。
......
而这个时候,负责凤凰镇粮仓守护的征北军副司马陶荣,正带着他的手下军官们,参加镇上一位老财的宴请。
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镇上的老财们都排着队,请驻守在凤凰镇的镇南军军官们吃饭、听戏和大保健。这都连续吃喝玩乐了三天三夜了,真是让驻军们有些承受不了这种热情。
而且一向严肃的陶副司马,也放下了架子,带着大家一起游戏人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高高在上的嘴脸。
现在的陶副司马非常的平易近人,每次出来应酬,他连队伍里最不起眼的百夫长,都要一个不漏的叫上。
而这些属下的军官们也乐得如此,毕竟陶副司马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以后自己的升迁、甚至生死,大半都掌握在陶副司马手里。
军官们觉得:趁着这一阵陶副司马心情好,赶紧和这个平时很傲气的上官拉近距离。能和上官搞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为此,这些低级军官也是拼了,只要陶副司马一举杯,手下们纷纷的把手中的酒杯给干了。
不过这酒也真是够味,酒性烈的狠。如果稍微喝多了一点,人就会醉。听说是北面的匈奴人产的美酒,闻起来怪怪的。真是不知道凭什么,匈奴人也会产酒了?
就在他们欢宴的时候,突然有人看到北方的码头上,升起了冲天的大火。还有人听到了,驻守人员惊叫的声音。
敌袭!
除了已经喝倒了和已经睡着了的军官,剩下的军官立即就清醒了过来。
这是被南越人给偷袭了!那么这火光,就是粮仓被烧了,这么大的火,那么粮草岂不是完了?
作为凤凰嘴码头负责主官陶副司马立即抽出佩剑,大声指挥身边的这些手下。让他们立即组织人员,收拢部队,先清理纵火人员,消灭敌人,再抢救着火的粮食。
一组命令下去,看着中规中矩,也把所有的手下打发了出去。
然后这位陶副司马立即就来到自己的安全屋,换了一套平民的衣服,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之下,离开了这里,向着东北方向逃走了。
.....
严统领他们的攻击出奇的顺利。
驻守在这里的镇南军,防御非常的松散。各个岗哨上只有应付事情的几个守卫,剩下的也不知道到镇上玩去了,还是去了哪里睡觉去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些守卫里竟然没有高级军官。没有高级军官的另一个说法,就是没有高阶的召唤战士。
狮鹫和石像傀儡冲进了码头,零零散散的几个守卫立即被他们杀光。南越军冲进了粮仓,一把大火,就把这些粮仓都给点了。
为了保证纵火的成功率,他们还特意带了不少从幽东进口来的火油。这东西浇在粮食上,烧起来的效果,简直无敌了。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杀光守卫、点燃粮食、撤离码头,这些南越人犹如无人之境,甚至等他们全建制的退出了凤凰镇,飞回了棺材山脉,他们也没有遇到镇南军的一点像样的抵抗。
这顿火放的,真是梦幻啊!
......
公孙贺的前敌大营,到码头的直线距离有十七公里,这场大火他是看不到的。
但是消息他倒是很快就得到了。
虽然是在半夜的时候,但是得到消息的公孙贺一个翻身就从床榻上翻起来了,他连甲胄都没有披挂,直接就骑乘着自己的狮鹫赶到了凤凰嘴码头。
他一脸铁青的看着已经被烧光了的港口,然后他又看着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的守备军官,他愤怒的问道:“这里不是陶荣负责吗?人呢?你们的司马呢?”
几个统领相互看了一眼,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低声的回答道:“陶副司马在发生敌袭后,就失去了影踪。似乎是战死在了乱军之中,也可能被敌人俘虏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公孙贺,气愤的大吼道:“那就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也是红色资质吧?总不能一点抵抗的痕迹也没有吧?”
“找了好几轮了。”就听见那个弱弱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们找了好几轮了,还真一点痕迹都没有,不会......不会投敌了吧?”
公孙贺扫了一眼这个统领,觉得这家伙真敢说。
公孙贺心中暗骂:‘你知道陶荣的背景吗?这家伙可一个长沙王刘发的女婿,虽然只是庶出的女儿,但是也是皇亲国戚,这皇家的人会投敌,我公孙贺是第一个不信的。’
因为这批粮草里,大部分是长沙王负责收集、运送的。不然也轮不到一个诸侯王的女婿,在这里当主官。
本来以为陶荣是来镀金的,没想到是来砸锅的。
公孙贺长叹一声,一场大火,把镇南军囤积在这里的粮草全部焚烧一空。而驻守这里的长官,竟然神奇的蒸发了,也不知道是战死了,还是逃逸了。
本来公孙贺是应该暴跳如雷的,但是事情这么荒谬,让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这个发脾气的力气,还是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镇南军,怎么能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完好无损的抽身而去,这才是正经。
公孙贺草草的安排了一个军官,负责码头后续的管理工作。
毕竟他的大营,很多士兵和物资,还是要利用湘江的水道后撤的。这里作为中间港,战略的作用还是很大的,不能乱了分寸。
离开这里,返回大营的公孙贺,狠狠的又瞪了那些残垣断壁一眼,心中不由的发狠:‘这个倒霉陶荣,还有他那倒霉岳父,等到我把部队安全的带到下一个战术节点,空出时间之后,我再和你们理会,我一定要在刘荣皇帝那里告死你们。’
‘别看你是诸侯王的女婿,就算诸侯王犯了这种事,也不行!别看长沙王刘发是刘荣的六弟,这失地之罪,谁担谁傻。’
......
前方久攻不下、人员损失巨大、后方粮草被断,这些不利的情况统一集中到了公孙贺的镇南军身上。
不过这种不利的情况,在接战前,公孙贺就是有心理准备的。
‘未料胜,先谋败。’这是一个合格将军必备的素质。现在就到了考验公孙贺平时积累的时候了。
三座大营后撤的办法,对于公孙贺还是手到擒来的。
而且关于撤退的演练,在平时的军演中,也是每年都有练习的。只要各个大营,按照提前准备好的方案,认真执行就可以了。
但是等到撤退的工作,真正实施起来。公孙贺却发现,三座大营里的部队,都在拼命的往后退,好像生怕退慢了,就被当了留下阻敌的牺牲品一样。
他们完全没了训练时的纪律和协作,这又把公孙贺气得火冒三丈。
他派去传令军官,对负责的副将一阵训斥,得到的回复却是:自己的粮草被烧的消息已经尽人皆知,大家都在说部队即将断粮,谁的粮食多,那就一定会被留在后面断后。
下层军官都认为:南越国的部队也就那样,也不是不能打。就是这个伤亡率有些拉血。这场战斗的伤亡率真是太高了,战场上刀剑无眼,确实有些太过凶残了。不是他们不能面对牺牲,就是这牺牲的覆盖面有些广。要是被垫后了,基本也就可以收尸了。
所以大家都一个劲的往后撤,什么物资、军械都不要了。能跑就行。
而中级军官也觉得下级军官说得对啊!要是下级都打没了,自己不也变成了光杆司令了么?所以他们也纵容和协助手下的部队后撤。
现在三座大营里的人人都想逃命,而且生怕逃慢了会被扔在战场上消耗掉。在湘江上向后方运兵的战船,也开始发生抢船的械斗事件。
得到这些消息后的公孙贺,不由的郁闷了。
他心下大骂:‘不是已经命令下去了,粮草被烧的消息要保密的吗?怎么现在连看营门的小兵,都知道了凤凰嘴被袭击的消息了?而且人人要逃命,我平时安排的后撤训练,难道都喂了狗了?’
最后他得到了一个结论:也许,我治军的本事,就是一坨狗屎啊!
......
而在镇南军对面的吕伏虎,当然是不会放过这次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他利用对方狼狈出逃,基本没了配合的时机。不仅攻入了对方的三座大营,缴获了大量的军械军资,还沿途俘虏了大量的镇南军士兵和随军民夫。
他们一直追着撤退的镇南军打,咬住了就在对方的伤口上撕下一块肉来。就这么让镇南军不停的放血,他们一直追着打到了零陵城。
这场追击,镇南军直接向着东北方向溃退了一百公里。
这群败军,直到退入了零陵城才稳住了阵脚,他们汇同北面二十公里外的泉陵城(永州)互为犄角,依托潇湘之水,总算是顶住了南越军的攻势,算是又把战线给勉强稳定了下来。
但是镇南军的部队的人数,已经只剩下战前的一半了。现在的镇南军已经不具备进行攻击的能力,只能进行全面防御。
稳定下来了的公孙贺,立即奋笔疾书,把自己失利的原因讲得明明白白。就在公孙贺准备上表汇报情况的时候,突然长沙王的御史大夫前来求见他。
得到消息的公孙贺不由的暗骂一句:‘呵呵,长沙王,你女婿做下的死,你以为谁便派个说客,就能揭过去吗?我这次就是要让你背锅。’
当然了,面子上的事情肯定还是要维持。毕竟长沙王是诸侯王,是刘荣皇帝的兄弟。但是当把长沙王的御史大夫请了进来,公孙贺就傻了眼了。
对方竟然带来了陶荣的人头。
这位御史大夫的说法是:“这个陶荣贪生怕死,凤凰嘴码头大火之后,他就逃回了长沙城,想寻求长沙王的庇护。长沙王得知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军粮被烧、战争的失利。长沙王直接就斩了他,把人头送到公孙将军这里来,以正纲纪。”
同时还说:“陶荣是公孙将军的兵,本应将军处置。但是长沙王处于激愤,杀了这临阵脱逃的小人,还求公孙将军谅解。”
这一口气,公孙贺差点没捋平,就此嘎了过去。
不过回头一想,人家说得也没有毛病,当时人家只是推荐,人事决定权还在自己的手里。自己贪图工作运转顺利,把陶荣任命成了主官,活该有此一劫。
他不由的想:‘好好好,这陶荣确实是我的兵,我要负领导责任。’
接着公孙贺看了一眼,礼盒里放置的陶荣这家伙的人头。还别说,这陶荣也算长得一表人才,有些才能。就算被斩下头颅,放在盒子里,看起来还挺周正。
不过这凤凰嘴码头的大火,整个事件有些奇妙。要说完全是这陶荣的原因,公孙贺是一万个不信的,但是他又不得不按着这个台阶走。
毕竟走正路才是公理。
于是他只能吩咐手下,把这个人头给挂到城头上去,让自己的手下们都知道临阵脱逃的下场。
这一页就这样了,公孙贺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后颈。心下不由嘀咕:‘这都是什么事情,我的大军,就这么少了一半,还找不到理由了?感情全怨我了?’
他发了一会呆,然后猛然惊觉:我的奏章,竟还要重新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