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刚想说些什么,怼一下刘润生这小子。
这时海河上开来了一艘漂亮的画舫,画舫上传来一阵阵歌声。
“天地苍苍,人海茫茫,知音的人儿在何方,叫人费思量。花儿会开放,月儿会明亮,只有那知音难寻访......”
唱的正是现下最流行的歌曲《知音何处寻》。
一看船上的人,这不巧了,大部分都认识。是隔壁学校,兴汉高中的学生出来游园了。
张智立即站了起来,一指画舫,高喊一句:“快看,屠宰场用船运猪猡了!”
同学们都向画舫望去,瞬间就接上了话。“呵呵,那是兴汉的傻逼哦,班长千万别侮辱猪。”
画舫上也毫不客气。“这不是一高的弱智吗?”
“野狗也会聚餐了!”
“弱智儿童在河边开大会,准备比赛跳河吗?”
对方毫不客气的嘲讽回来。虽说是两个不同的学校,这两波人里大部分人都是面熟的。
每年各个机构组织的各种活动、比赛、竞赛,前几名的争夺者往往都是从这两波人里产生。甚至个别人之间还有亲戚关系。相互之间竞争激烈,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对方把船停在河中央,也不走了。
就在这里对骂。
张智掐着腰,指挥着同学们和对方对骂,意气风发。
这时他在对方人群中突然发现了一个人,这眼脸,这发型,这姿态,不正是上辈子张智的老婆大人吗?
‘不科学啊!老婆大人怎么也穿越了?’
‘不对,我穿越了虽然还叫张智,但是样子和原来的张智完全不同。这个老婆大人应该只是外壳相似,机芯肯定是不匹配的假货。’张智不禁想到,应该是个高仿。
苟慧正站在画舫的二楼看着自己的同学们和第一中学的傻子们对骂,这时旁边的闺蜜捅了捅她,向着张智指了过去。“你看那有条傻狗,正不眨眼的看着你,你看天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苟慧一听就恼了,这个年代人们还是有点保守,直勾勾的看异性确实有点流氓的意思。于是她抓起船上的一个空酒瓶,向着张智就扔了过去,同时喝骂道:“看什么看,臭流氓!”
画舫离张智他们站着的草坪还有一段距离,酒瓶没有砸到张智。不过一句臭流氓,倒是引得双方人马都哈哈大笑。
兴汉高中的学生一下来了兴致,开始高喊:“你们里面有一个臭流氓,所以你们都是臭流氓。”
“我说这里怎么有一股臭味,原来是第一高中盛产的臭流氓啊!这个味道真是不好藏啊!我们逆着风都能闻到。”
苟慧远远的看着,那个臭流氓怎么不说话,也不动弹,难道是个哑巴?还是是个傻子?
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再看了看张智,但是苟慧有一点近视,她自己臭美从来不戴眼镜,只能习惯性的皱了一下眉头。
张智一看就苟慧皱眉,就好像穿越了时空,又回到前世的年少时光。那时的妻子也是这样皱眉的。
一时兴起,对着画舫上的姑娘高喊了一声:“二楼穿屎绿色的小妞,给爷笑一个。”
一下子,双方同学都哈哈大笑,苟慧是很喜欢绿色的,今天参加聚会,特意挑了一身绿色的连衣裙,自己感觉自己美的冒泡。
一听这个屎绿的评价,气的脸都变了颜色。
直接社死!
气的在那伸出的手指一跳一跳的抖,脸也瞬间从通红,变得煞白。人像一个被雷劈了的小蛤蟆。
心里酝酿各种骂张智的话,可感觉就是说不出嘴。
哪怕是脏话也堵在了喉咙口上,吐不出来。
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张智一看这架势,知道这仇结大了。
这个时代的高中生在社会上就是些预备知识分子,特别讲究温良恭俭让。
你如果得了个臭流氓的称呼,还调戏人家姑娘,肯定是被人看不起。甚至对方如果闹到学校去,最少也得是个处分。
但是如果你能马上送上一首比喻一见钟情的情诗,那又完全不同了。
你这就是有才华,风流书生嘛!大家都懂的。也就不用再追究了。
所以这时就要赶快吟一首好诗,来缓解尴尬。
张智立即切入到模型空间,意识传达给小人偶,赶快把‘众里寻他千百度’那首词,给我找出来,大爷我急用。
小人偶心里暗骂:‘昨天晚上才说好,今天中午就急不可待的开始装逼,这个老板真是下贱。’
但是身体却飞快跑到电脑前,双手如飞,开始搜索。
他也知道,自己惹不起张智。
张智的视网膜上立马显示出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的内容,可以还魂装逼了。
看着还在大笑的同学,张智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调整了一下仪容。
他先学着文人的样子一揖到地,然后傲然而立,高声喊道:“其实姑娘不必生气,我见姑娘如见天人。就像突然看到以前丢失的宝物,今日失而复得。”
周围的学生看他如此装逼,都嘿嘿的讥笑起来,嘿嘿...嘿嘿的等着他继续出丑。
“在下有感而发,特为姑娘吟诗一首,请大家品评!”张智继续喊道。
船上的小伙子们听到他这么说,立即就嘲笑道:“吟诗一首,听见了吗?哎呦!还会作诗了?”
“看你个酸样?做出个酸诗,不要酸掉自己的大牙才好!”
“让我们看看第一高中的学生到底是个啥水平?别太低级才好,这让我们学校会觉得胜之不武的。”
“呵呵,他们的学生估计也就会做个尿条线,尿个坑之类的诗来呢。看着就像是不学无术的样子呢。”
而张智的同学们都很担心的看着张智,生怕他给搞砸了,这两年可从来没见张智做过诗句啊!这是要搞哪一出?
国文课代表张本禹还在一边扯了张智一下袖口,意思是:大哥,你要不行别强上啊,兄弟可以给你顶顶的。
张智给了张本禹一个公瑾兄的自信微笑,然后朗诵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首词朗诵完毕,场面竟然一冷,居然没有一个叫好的。
张智不满的四周看了一下,你们这帮人行不行?有没有一点审美,我这首词很能打的。就算没有共鸣,我们也是多年的同学,昧个良心,叫声好也不难吧?
只见周围的同学都拿着一个小本本,在认真抄袭他的语录。连船上的人也是如此。
这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张智是认识的,这叫随身诗集。
就是这帮自称诗人的傻子们,为了记录自己偶尔的文华闪光,随身携带的。据说连睡觉都不离身,文学青年必备。
平时这诗集从不轻易示人,只有最好的朋友才能互相交流。
大家纷纷把这个诗句给抄到自己最珍贵的本子上了,写字慢的还频频伸头抄别人的。
等大家都抄完了,又在叽叽喳喳的嘀咕。
这时庞泰峰问道:“班长可有名字?”
“我叫张智。”张智白了他一眼。
“我说的是刚才的词。”庞泰峰赶紧解释,旁边的人也竖起耳朵。
“青玉案·再见”张智毫不客气的回答道,真不要脸,连名字都给改了。
四周又是刷刷的记录声,这给了张智是某位胖领导,在自己家族企业里,天天被一群人围着记录语录的感觉。
这时张本禹问道:“现在明明是白天,为什么诗词里写的却是晚上。而且这里也没有宝马雕车和蛾儿雪柳黄金缕啊?”
“你的修辞手法都还给国文老师李文凡李老夫子了吗?夸张知不知道?比喻晓不晓得?”张智没好气的回复他。
叹了口气,张智又故作诗人范的解释道:“我未见那绿衣姑娘之前,自是分得清白天和黑夜。自从看到她,便觉得以前的天都是黑的。她站着哪里,那里就是最灿烂的焰火,她一笑,便是艳阳。”
张智还是很怀念自己前世的妻子的。两个人虽然常因为琐事有争执,但妻子一直和他相互守望,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尽头。想着妻子,张智不由的说出这句话。
张本禹听到了以后,说了句:“能者果然无所不能,班长,本禹服了。”
好一个她一笑,便是艳阳。
16岁的少男少女最吃这一套,纷纷对着苟慧喊:“笑一个,给爷笑一个艳阳来见识一下!”连画舫上的也有跟风的。
气得苟慧捂着脸跑回了船舱里了,惹不起你,遁了。
少年人对有才华的人还是很尊重的,自认不是对手,也不敢再呱噪。第一高中这边有张智这个大怪出现,兴汉高中的画舫也不便多留,飞快的开走了。
这下张智的逼装爽了,众同学好像重新认识张智一般,把他围在中间,各种倾述仰慕之情。
在张本禹同学的嘴里,张智的地位也从张班长,迅速拔升至张老师,一下子就确立了张智在班级文坛的地位。
就是这个世界不流行专家的说法,不然肯定给张智扣一个张专家的帽子。
这个世界是有张大师的叫法的,但是这个大师有点高远,暂时张智还够不到。
一会这个同学要咏一下柳,给张智品评一下;一会又有一个同学要叹一下雪,给张智表演一下;同学聚会立刻变成了才艺表演现场。
这个世界有些词是要配着曲子才能吟唱的。这帮同学又是整古筝,又是整长笛的配合,直接把张智整不会了。
但是咱不能露怯,明知道自己不懂,但是还是要拿出懂王的风采。
没有人比我更懂诗词了。
张智只能坐在人群中间频频点头,不轻不重的点评一番。这牛逼,好不容易才圆下来。
辛辛苦苦混到聚会结束。张智逃也似的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