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例子真的是生动又恰当。
一时之间,宋择端不知道该说蛋还是该说壳,“……有办法分开两个蛋或者说修补加强壳吗?”
尽管闻尧的话听起来有些玄幻,但是见识过更不科学东西的宋择端按下荒谬的情绪。
将事情放在真实的角度上来分析。
在宋择端看来,既然闻尧能提出问题,想必也有解决问题的猜想。
“没有的。”
闻尧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的眉目称得上安静,好似什么都无法令他动摇半分。
只一双眸子古井无波,看起来疏离又居高临下,似乎是在意,却又似乎极具怜悯。
闻尧放下手里的酒杯,语气缓缓,“……世界与世界相撞,可不是糊蛋壳那么简单的事。”
“我的情报记载中——”
“没有办法。”
“或许,”男人抬手重新为自己添了一杯酒,“您可以另谋他处,我不能给出的答案,未必没有答案。”
“——只是我没有答案而已。”
……
宋择端又问了几句任务相关的资料,就离开了酒吧。
只是在离开之前好似随意问了一句,“我与闻先生是朋友吗?”
坐在吧台旁的男人没有犹豫,笑着肯定,“当然。”
“——那您与我相熟吗?”
男人仍旧没有犹豫,眉目间带着细微的笑意,看起来俊美而宽容,平淡地给出了答案:
“不熟。”
尔虞我诈的试探不是什么滋养彼此熟悉的土壤。
里面掺杂的劣质营养总是会令好的东西畸化成长。
无法避免。
而朋友有很多种定义。
有时是路上偶然相识共勉一场,有时是躲雨时几句搭话闲聊,有时则是性命相交生死与共。
不同的人,对于朋友拥有不同的定义。
对于精明的商人来讲,朋友意味着利益。
对于赤诚的学生来讲,朋友意味着联系。
对于无聊的闻尧来说,朋友是一种情绪纷杂却又忍不住铭记于心的记忆。
既然只是记忆,那么就不需要无端的苛刻。
生死与否,存在与否,真实与否,虚幻与否,对等与否……这些都不需要考虑。
——我可以给予你任何我想给你的,情绪、庇护、信息、金钱、武器……你可以选择信或不信,收或不收。
那是你的自由。
但于我而言,留下与推拒并无多大区别。
存在就是最大的铭记。
你只要于我的记忆里鲜活,宛如流星,又如长灯,耀眼璀璨、安安静静却又熠熠生辉。
那便是我的朋友。
……
对于闻尧的回答,宋择端好像早就心中有了答案。
甚至似乎隐隐想通了什么。
宋择端笑着调侃,“怪不得闻先生朋友多。”
闻尧没有接话,只是见他起身欲走,提醒道:“三天的酒别忘了,我会让人把酒方子送过去。”
之前海岸线的情报换了三天的酿酒工。
本来准备潇洒走人的宋择端一顿,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破天荒的有些苦恼,“啊,是我们队一起酿吗?”
闻尧没说需要他们一整个队伍都掺和进来,而宋择端这么说显然是私心将所有人拖下水。
对此,闻尧没有什么得罪其他人的危机感,可有可无地纵容了他的回答,“如果你坚持的话。”
宋择端十分满意,离开的脚步相当轻快,“真好,看来我们可以一起酿酒了。”
说完他又摆了摆手,“酿好了我会给你送过来的,我的朋友。”
“荣幸之至。”
……
说完话,目送宋择端离开酒吧。
闻尧方才懒散地转回吧台里,从酒柜里拿出一些东西。
他一边擦拭一边喃喃自语,“……希望这些人懂点事。”
去找那位该找的人——空。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谁在战力上比得过闻尧,也就只剩下那位出手时机相当刁钻的空了。
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机密。只要空在本世扩大一点影响,就可以成功吸引知晓他与宋择端谈话内容的政客,进而得到空的消息,拖住他的步伐。
希望能有点收获。
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他那么久的表演?
尽管他每句话都是真的就是了。
门口铃铛一响。
有人推门而入,没打招呼,就那么坐在闻尧对面。
闻尧手下动作没停,没头没脑,像是强调又像是重复,“可以多看看,喝只能喝一口。”
这些度数有些高,不是流浪者这种看起来像少年的人能碰的。
流浪者:“…………”
他又不是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