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想买套房子,因为她想未来把老爸也接来,今后让父母在自己身边养老。
这两年,陈瑶钱没少赚,外加张禹也没少赚,现在全款买房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相比于钱,老妈才是陈瑶目前买房的最大阻力,不是淑凤不让买,相反,她十分的支持,甚至最初买房子的事就是她提的。
淑凤的用心,陈瑶心里一清二楚,老妈还是惦记着将来把孙子接来,但这件事,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来都没有动摇,坚决不行。
从前陈瑶不想要二胎的时候,都极度排斥自家大哥的孩子,如今有了二胎的想法,更是别提有多排斥了。她的一切,是未来打算给自己孩子的,给别人做嫁衣她可办不到。
自家苦自家知,陈瑶的合伙人之旅别提有多难了,多少次通宵加班,她整个人差点没累的晕过去,什么咖啡、红牛这些喝的都有抗性了。
即便这么累,陈瑶也从没想过放弃,因为她太了解时运的重要性,这阵子你能步步高升,手里有接不完的案子,可真当你松懈下来,马上就会有新人顶了你的位置,那时候可真是有的是时间休息了。为了自己的儿子,陈瑶必须好好努力。
买房子的事,陈瑶思来想去,还是得让婆婆出马,她打算把钱给晓双,让她买房,然后名字也写婆婆或者公公的,这样的话,房子老妈惦记不了可以稳妥的留给祺瑛。
但家里毕竟有两个孙子,陈瑶把丑话说在了前头,让晓双给自己写了个字据,保证将来这套房必须传给祺瑛。
晓双面对陈瑶的请求,并没有什么不快的心思,毕竟祺瑛也是她的亲孙子,将来人妈的房子传给孙子,天经地义,没什么可说的。再说了,如今元英越来越好,家里的这点钢镚,人咋能看得上。
听婆婆一口答应,陈瑶非常开心,两人开始闲话家常,说着说着,陈瑶突然小心翼翼的提起,“妈,听说元英老婆怀孕了是吗?”
“是啊,都快四个月了,可真好,亦菲这女娃可太争气了。”晓双开心的说。
“那看男孩女孩了吗?”
“看了啊,又是个小子,哈哈哈,别提了,你不知道,我这辈子竟看男孩了,真想有个小女娃。”
相比晓双的喜不自胜,陈瑶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实话说来,她对这个心情一点不喜欢,甚至极为排斥。
元英孩子出生,意味着将来的家产又要多一个人分,而且,他自己有儿子了,未来祺瑛去找他,他会尽心吗,谁会不把自己的儿子放在第一位。
尽管陈瑶和晓双的关系处的非常默契,可这番心里话,她也只能乖乖咽回到肚子里。
随后,陈瑶又问了问元英的近况,说起孙子,晓双顿时眉飞色舞,把元英的好消息一一讲给陈瑶听,说如今的元英已经独立操盘,各种炒股,去年一年又没少赚,俩人已经在漂亮国买房买车了。
晓双越开心,陈瑶就越低落,挂断电话后,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深深陷入思考之中。
过去的两年,相对来说,只有赵月家的欢声笑语少了一些,主要原因,还是春晓怀的不是男孩。
先前看B超,明明显示是男孩,可真到生出来那天,发现竟是个女孩,当天别提赵月心里多糟糕了。
整个月子期间,赵月的脸色一直没好,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她也把话放出来了,张重和春晓必须再生一个儿子。
自打孩子出生以后,赵月就一直在审视张重和春晓的关系。毫无疑问,春晓是个特别会讨好二老的儿媳,而且无论是生活上,还是事业上,她带给这个家的,都是正面的,积极向上的,但即便她做了这么多,单凭生出女儿这一条,还是让赵月有些动摇。
毋庸置疑,春晓现在处于最好的年华,正是豆蔻青春的年纪,生儿育女还大有可为,可张重已经年过四十了,生育能力大幅度下降,这次是女儿可以再要二胎,如果下胎还是女儿呢,那是不是意味着春晓生不出来儿子了。
这些沉重的话题一直困扰着赵月,原本她的人生信奉的是“精致”主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自家传宗接代的事越来越在意。
赵月觉得这辈子她享受的够了,只不过,她不想就她一个人享受,她的儿子,她的孙子,她的后代能一直延续享受的好传统,
在国生看来,赵月不是一般的贪心,她自己这辈子过的好还不够,还得让未来的子子孙孙,一直幸福。多少达官显贵都做不到富过三代,他家凭什么。
关于赵月的不满,春晓深有体会,可她不敢说什么,毕竟如今在这个家里她还没有站稳,通过这次生孩子,春晓对这个婆婆也有了新的认知,这人不够豁达!属于典型的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
春晓暗自决定,等生完儿子后,她一定要渐渐把这个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控了,不然她不过就是这家里的一件衣服而已,说换就换。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平日里像个老虎一样的国兰,突然倒下了,病来的特别突然,国兰脸色苍白,整个人几乎瘦的脱了相。
国兰费力的侧躺在床上,面前支了一个小桌,上面放着水杯,对面坐着孙伟和张文。
国兰的病去医院看过了,很不好,是胰腺癌。尽管医院劝她治疗,但大伙都知道,这病,很难治好。换句话说,国兰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不管一个人平日里有多么厉害,可一旦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绝对不会好到哪去。
国兰谁也不让说。因此,国义和国生都不知道。这消息自然瞒不过王燕,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以工作忙为由,很少来看。
这日,强烈要求必须出院的国兰,终于回到了家,到家后,他把张文叫了过来,她要把自己的后事交代给爷俩。
这么重要的时刻,国兰觉得王燕不在更好,省的还得避着她。自从她生病后,王燕没来过几次,而且每次来,也都比较敷衍,国兰对她做的一切心知肚明,她知道这个儿媳一直没忘了从前的恩怨,心里巴不得她早点死呢,因此,国兰别提多恨她了,心里没少诅咒她。
国兰把水杯拿开,握着圆珠笔在小本子上一顿写,因为虚弱,她写字写的非常慢。
国兰楠楠道:“家里这几年没什么进项,净花钱了,目前加吧加吧,能有六百万,这笔钱,全放老孙那,房子,也改成你的名,阿文,不是妈偏心什么都不给你,实在是王燕那就不是个省心的玩意,你都不过她,你爸的钱怎么算都是你的,可进她的手里,就不定给谁了,除了她,姓王的还有两家人呢,这女的太外,跟咱们都不一条心,不得不防。”
国兰之前买过重疾险和寿险,保险公司能给赔不少,全加起来得将近二百万,这事她已经安排给张文了,生病之后,保险这事,算是国兰觉得最开心的了,毕竟占到了便宜,国兰楠楠,“这么死了其实也不错,能换这么大一笔钱。”
“妈!别说了!”张文痛哭,他已经泪流满面,看着老妈把所有的后事都安排的仔仔细细,张文心里别提多难过了,从前听老妈的唠叨,张文觉得特别烦,可如今,他巴不得老妈能一直跟在耳边念叨。
过去,受国兰的影响,张文一直对钱看的很重,哪怕是秀琴生病那会也不例外,可真到了自己妈这块,张文觉得,哪怕是倾家荡产,露宿街头,他也愿换一命。
国兰强挤笑容,“听人事,知天命,老天爷安排了,咱们只能接着,也行了,咱家有房子,有存款,没外债,你和你媳妇还都能赚钱,不错了。”
说到这儿,国兰长叹一声,“你妈我这辈子,原本只该是在市场上吆喝一辈子的命,多亏了你老舅,我才能在这里扎根,要说别的,其实我都知足了,可唯独没抱上孙子,是我一生的遗憾。”国兰咳嗽两声,“算了,这就是命,老天爷给的命。”
从前一直逃避这个话题的张文,脸色变得十分惨然,老妈一生的追求,他始终没有完成,这事,他是罪魁祸首,但王燕也跑不了。
交代完一切,国兰把张文撵走了,说要单独跟孙伟说说话。张文只得含泪离开。
房间里只剩国兰和孙伟两人。
国兰此时较比往常多了几分笑容,少了几分泼辣,更多的是一种淡然。孙伟眼眶湿润,年少夫妻老来伴,闹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相互不满了一辈子,真到这个时候,孙伟眼里只剩国兰的好。
国兰特意叮嘱说留给孙伟的那些钱,不是让他攒着的,那是今后的养老钱,我不在,你谁指望不上,这些钱怎么花随你,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
孙伟道:“行,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国兰嘿嘿一笑,“老孙,我够意思吧,到死都想着你。”
“咱再研究研究咋治,别这么悲观。”孙伟给国兰打气。
国兰摆摆手,“别安慰我了,自己什么样自己最清楚。”国兰翻了个身,把桌子推到一旁,孙伟见状赶紧帮忙。
国兰问:“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孙伟点了点头,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这辈子咱俩在一块,其实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但总的来说,还算合适,你这人自私,贪图享乐,我是操心的命,什么事都管,咱俩在一起也算搭,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喜欢什么样的,但你信不信,当年你要找个那样的,不是我,估计混的连现在十分之一都没有,因为啊,我是真关心你。”
孙伟忍不住哭了。
“好么样的哭什么?”国兰拍了拍孙伟的手,“要哭也该是我哭,毕竟死的是我。”
孙伟紧紧握住国兰,“我不后悔,下辈子我还想找你。”
国兰笑了,但嘴上不饶人,“还是拉倒吧,我受不了你那股子懒劲,天天什么都不干,就知道享受。”孙伟无言,手抓得更紧。
国兰陡然换了一副口气,“老头子,我要走,最不放心就是你。你老了怎么办?有自理能力吗?劝你一句,别指望儿子媳妇,也别指望他们能照顾你,更不要一块生活,你受不了那气,能找,就尽量再找一个。长相、家庭都不重要,只要能伺候你,跟你过日子。那就是好样的,你有房子,我又给你手里留这些钱,你能扒拉着挑,老孙,千万记住啊,得看清对方人啥样,真是那种死心塌地的,该领证领证,要不人家没保证,不可能真心对你好。”孙伟泣不成声,让她别说了。
国兰苦笑:“现在我不说,指着今后我给你托梦啊”
俩人互相望去,都控制不住留下了眼泪,沉默许久后,国兰又说:“养儿防老这话,到我这是彻底错了,主要也不怪阿文,还是儿媳没选好,看到没,自我病,王燕来过几回?”
说着又忍不住咳嗽两声,“人家擎等着呢,没了我,就剩她自己,家里的一切都得她说了算,老孙你记住,钱,不到你没咽气,你一个子儿都不能放手,有钱,你还是爹,没钱,你连孙子都不如!我在的时候她都这个德行,要只剩你一个……”二琥叹息深长。“刚才我说那话往心里去,新找那人要真行,就跟人领证,与其把家产给王燕那个白眼狼,不如给你找个能伺候到你走的保姆呢?”
钱的事都安顿好,国兰想见见晓双,不过,这次见面,晓双还是对国兰的病情一无所知。国兰严令天机不可泄露。她要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和晓双见最后一面。
对于国兰的邀请,晓双也没有拒绝,毕竟对于生意人来说,大面过得去,算基本功,哪怕之前再不愉快,事也都过去了。
两人约在了公园,坐在凉亭里,国兰带着假发,晓双看着别扭,问:“你这头发咋了,怎么还戴上假发了。”
国兰撒了个谎,说头发剪的太狠了,不好看,于是弄个假发套。
晓双问:“咋了大姐,突然叫我出来。”
“咋,没事不能叫你啦。”国兰反问道。
晓双呵呵一笑,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