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说完后,轮到了国生,“瑶瑶,你是个好女孩,张禹这臭小子又懒又馋,你多担待,要是哪里过分,就来找老叔说,看我打不死他。”
晓双听到这话立马就想反怼,因为她一向的原则就是,自家孩子,除了她和老张,谁都不能说一句,但此时赵月在场,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只能忍了。
可晓双心里,却一点都没忍,心道:“自己家事管不明白,然后来我儿子儿媳妇面前充大尾巴狼,你家儿子给人端屎倒尿伺候那么多年换来啥了,一顶绿帽子和扫地出门,自己屁股没擦干净,咋好意思在这给人上课的呢?!”
孙伟知道晓双向来不吃亏,怕她忍不住和国生吵起来,于是赶忙打个圆场:“阿文,回去多跟燕子说说,让她好好跟人瑶瑶学学,怎么能生儿子。”
用不在场的人平息怒火,这是酒桌上的惯用技巧,孙伟门清。
张文有些为难的问,“这东西咋学,再说人咋交啊。”
这话说得让国兰和孙伟都觉得他是弱智,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陈瑶也有些捧腹,但这话她还不好不接,只能点头称是,其他人则是开怀大笑。就连祺瑛,都被这股快乐气氛渲染的直拍手。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新鲜血液的注入,可以说至关重要。他可以让一个原本阴云密布的家庭,重拾生活的希望,尤其对晓双这一大家子,祺瑛的出现,极其重要。自打他出生以后,无论是国义还是张禹,这两个身患情况,又生活悲观的人变得阳光了许多,不论先前身边的人如何劝说,都抵不过宝宝的几道哭声。
如今连陈瑶,都有了全新的感悟,她想通了为什么夫妻在结婚之后,通常都会要个孩子,曾经她以为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但现在,调节家庭氛围,促进夫妻和睦,也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孩子出生之后,陈瑶明显觉得和张禹之间的隔阂都少了许多,曾经的爱情火花,正在慢慢复燃。
只不过,幸福的家庭只是少数,柴米油盐的嘈杂,才是大部分的人生。
赵月率先起了个头,她简单介绍了一个噩耗。家里的大哥,有病了!
老张家其实在国兰她们这一代,不止三个孩子,家里另外还有四个,只不过另外那几个,和他们三个不是一个母亲,所以从小两伙人就存在隔阂。
长大以后,由于另一拨年龄大,所以他们老早就从家里分了出去,照顾老爹老妈,以及两个弟弟,都是国兰一手操办的。
可即便两伙人同父异母,早早分家,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张字,这些年,无论是国兰还是国生,都是能拉扯一把就拉一把。
至于国义,他则是彻底当作不认识,看不见这些人,在他的字典里,自己的钱除了老婆孩,谁都没资格花,给他们?凭什么。
就在前几天,家里的大嫂联系了赵月,说大哥的阿尔兹海默症恶化了,已经不能继续在家了,需要进行住院,而住院的费用,想拜托拜托这几个有钱的弟弟妹妹。
国生也说:“现在大哥的情况只能住院了,大姐,二哥,你们什么意思。”
国兰道:“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说什么,不让人去,在家里这么靠吗?”语气中饱含着不愿意。
国兰真心觉得这话问的就没必要,她倒是想说不能,可那话能说出口吗?说出来就是没人味,不念亲情,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但有一说一,国兰真心觉得,那大哥都快八十了,按他目前那情况,真有必要花那钱去医院遭罪吗,人活七十古来稀,这个岁数了,早就够本了。
国生又看了看国义和晓双,不等国义开口,晓双直接说:“该咋治咋治,我家没意见。”
重头戏来了,赵月跟着说:“大嫂那边钱不凑手,想让咱们给齐一齐。”这个提议说出来肯定会得罪人,毕竟这年头让人拿钱,和打人一顿也没什么区别,可奈何接济大哥家这么多年,如今面对大嫂苦苦的哀求,她实在无法拒绝。而且她也清楚,按照大哥家那条件来说,这次给大哥医疗花费的这些钱,基本都是有去无回。况且这笔钱也不是小数,她们自己家出了也会相当吃力。所以想着大哥是所有人的大哥,有力一起使。
这场合,孙伟一句话不敢说,深怕影响媳妇,国兰站出来先说:“月、生子,按理来说,根据老祖宗传下来的老理,长兄如父,出这种事,费用咱就该三家平摊,过去接济大哥我也没少干,每年按时按点就给打钱,这些不是我胡编,不信可以问大嫂。可还有句话说得好,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咱自己胆子多大,地里能种多少庄稼,咱心里得有数。现在最大的情况就是,人晓双儿媳妇刚生孩子,一家三口外加个老人嗷嗷待哺,收入来源几乎没有,日常开销哪哪都是钱,这让人咋分担。再说我家,前段时间刚全款给儿媳买了房子,而且更糟的是,我那亲家前几天还得了癌症,我把和孙伟的棺材本都劈开一大半给了她,如今啊,别说余粮,我家都快连点渣都没有了。
国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抛出这番话,孙伟和张文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抑扬顿挫,环环相扣,套路一个接一个的,甚至还把秀琴癌症的事都利用了起来,最后把锅扣在王燕脑袋上,这一箭,不知射下几只雕。
见爷俩看她,国兰瞥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包含了诸多意思,继续说:“要我说,还是有多大本事干多大活,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不行我去给大哥天天贴身伺候,端屎端尿。”
晓双的气不顺一晚上了,从接到国兰“精心准备”的礼物开始,她心里就对国兰老大不愿意了,拿陈瑶她们说事做什么,又说什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不明摆着挖坑想让自己跳呢吗?原本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她不想发火,可现在看来,有人诚心不想让她好过,那就照量照量。
晓双不客气的说:“大姐,刚说那话我咋觉得是给我说的呢?国生他家现在想出钱,你这架势是要出力,给我留的道是什么,出钱还是出力,你选一个。”
国兰也是积压了多日的负能量,今天要彻底爆发,所以这次面对晓双她没有认怂,笑呵呵的说:“晓双你家选的道可多了,钱有的是,人也多,别的不说,就那几个商铺,一年租金就够把大哥的钱包圆了。”
晓双气的脸色直接就变了,“大姐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家就没开销了是不,国义、大禹还有祺瑛他们,谁谁不得花钱,到时候我家赤贫了,谁给我齐钱。”
国兰笑容也慢慢褪去,“这年头,别把其他人当傻子,他们使劲花能用几个钱,你家一年赚多少,现在都这身家了,还跟着卖惨呢是不。”
晓双冷哼一声,“咋,就光我有钱呗,有些人银行里存了好几百万都不花,就看着亲家死,我看人家也挺能卖惨。”
国兰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于是拉着国生说:“生子,当年爸临终的时候说那话你还都记得吧,他说把家产都给国义,然后将来不管谁遭难了,国义都得拉一把,这话你没忘吧。”
国生是真不想蹚这趟浑水,可被人架到了这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当年爸快不行了的时候确实说过这话,虽然他早些年天天喝酒,不务正业,可家里也有点积蓄,外加有套老房子。”说到这,国生见晓双面色不善,于是停顿下继续说:“但是后来爸去世的时候,大哥他们也都陆续回来从家里拿了些钱走,而且老妈临终的时候也说过,说让二哥今后照顾我们三个就行,不用管别人。”一番话说下来,两不得罪,他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国兰站起来指着国义说:“老爹临终的话能不听吗,小时候家里都是我照顾,结果爸把钱都给了你,我二话没说,为什么,因为那是老爹最后的交代,过去那些年,你怎么对家里那些哥兄弟的你自己跑拍胸脯说说,这些年有没有出过一分钱,如今大哥家遇上这么大事,你家钱还宽裕,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大义啊,咱做人得讲良心,得有亲情,不管咋说,那是咱大哥,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跟你说,但凡我现在存款够用,肯定义不容辞。”
晓双抢先问:“大姐存款哪去了?”
国兰不回话,继续大声喊。
一直没发话的国义爆发了,直接怒吼一声,“行啦!我还没死呢,你不用给我嚎丧,张嘴闭嘴在这要钱,我问你,大哥需要多少钱,他家里现在有多少钱,除了我们三,另外那几个每人出多少?”
这话一下给国兰问住了,她本想着祸水东流,既能出出在晓双身上受的气,又能少花钱,可这些细节她哪清楚,直接被问不会了。
但国兰反应很快,忙说“大义,大哥那的钱,咱不方便问,尤其大哥家还俩孩子,而且东来现在都三十好几了都没结婚,大哥备不住想留一笔钱给儿子结婚用呢,他家的钱是等米下锅,可咱不是,再说了,二哥大姐他们,咱也不是不清楚,去了给孩子身上花的,估计也没多少余钱了。”
国义冷冷一笑:“我家孩子少吗?一个儿子,一个儿媳,俩孙子,他们为孩子花钱,我就不需要了吗?我告诉你,别和我老在这谈什么亲情,你愿意帮他们,是你自己的事,少在这绑架我,这些年不管你还是国生,谁找我家帮忙我打过退堂鼓,因为咱们都是亲人,可他们呢?当年为了不伺候爸,不管我们几个小的,老早就跑了,然后爸走的时候一个个还舔着脸回来分钱,我告诉你,这些年我不搭理他们是因为我张国义今年六十二了,也没受过他们的恩,想凭着所谓的亲情在这跟我要钱,姥姥,今天我把话撂这,钱想让我自己出,门都没有,均摊我可以研究。”
见国义动了真火,孙伟忙劝:“要不咱们先跟大嫂还有其他几家研究研究吧,看看怎么凑,别可一只羊上拔毛。”
此话一出,赵月连忙点头,他们可不想继续掺和这场战斗了,国生本想再说什么,可看媳妇不断给自己递眼色,无奈只能附议。
商量了一圈,决定赵月联系大嫂,然后其他几家由国兰联系,最终确定一个章程出来后,再找国义商量。
赵月跟大嫂通话后,大嫂说出了家里的辛酸史,原来早些年,在东来几次相亲失败后,大哥决定投资创业,发誓要攒够钱给儿子娶上媳妇。可急于求成的他,并没有选择那些踏踏实实的行业,而是误入了一家直销公司。
当时的负责人跟他说,销售物品的利润是底价的十倍,而且每销售一单,就能进行一半利润的返点。
这轻轻一倒手,就能赚五倍利润,大哥心动了,于是他带着东来,一起做直销,最开始,两人确实收入了不少钱,因为那些东西都被他们卖给了自己熟悉的人,后来杀熟杀没了以后,两人一咬牙,决定自己买下来一大批,然后再出去卖,这样的话利润更高,可结果,两人买到手不久,这家公司就跑路了,爷俩倾家荡产,手里只剩下一堆用不上的东西。
听完这些,赵月生感无奈,但也清楚,怕是大哥家现在,能有个吃饭的钱就不错了。
晚间,国兰在书房拿着本一笔一划的进行记账,孙伟则是坐在客厅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国兰有气无力的走了出来,“大哥我真是服了,明明自己家里就没什么底子,然后还上赶着给骗子送去,他也不想想,赚快钱,他有那个脑子吗?”
孙伟不知道怎么接,但有个问题他很好奇,“那几家都怎么说,出多少?”
国兰看了他一眼说:“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