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后,看着熟悉的家,赵月心里止不住的后悔。
为什么上次就没把张国生这个杂碎打死!
回想起刚才她和国生的通话,“事先说话,这事儿真不怪我,是儿子想出去旅游,我就是个陪客。”
“那你他妈不知道提前和我说一声吗,啊!”自诩为人师表的赵月,罕见的爆了粗口,可以想象她此时的内心有多愤怒。
深知触了霉头的国生哪里还敢还嘴,只得唯唯诺诺的说道:“是儿子不让说的,他怕和你说了,就走不了了。”
“就出去旅个游,我有什么不能同意的,我是他妈,不是吃人的鬼!”
国生小心翼翼的说,“以前你不是一直不同意嘛。”
赵月本想继续反驳,可想到从前对儿子的管教,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
确实,儿子结婚以前,从来没出去玩过,和自己提过几次,全被拒绝了。
当然了,不是因为钱,而是纯纯的不放心。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孩子还那么小,出点事可咋办。
想到这,赵月不禁产生反思,对儿子的管教,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
听到那边迟迟没传来声音,国生缓缓说道:“老婆,你就放松吧。我们这次就是单纯地旅游,什么攀岩,跳伞,蹦极什么的危险运动都不涉及,肯定不会出事。”听老婆还没说话,于是国生继续劝,“其实吧,孩子这都马上奔四了,不是小孩了,真想做什么,咱们还能往死里管吗,我觉得吧,堵不如疏,一起陪他做想做的事,比不让他干强多了。”
赵月没想到,自己这个老公平时看着稀里糊涂的,可刚才这番话,确实说自己心里去了。孩子大了,想法多,当妈的适当该放手了。但她仍有一小点想不明白,自己是他妈,全世界最爱他的人,想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可为什么就是一点看不到领情呢?
对这点,她急迫的想找人论证下,于是果断挂了老公的电话。转而给二嫂打了过去。碰巧这时间晓双刚洗完澡上床躺着,有时间和她闲聊。
赵月将儿子的这些天的变化一五一十的讲给了二嫂,最后问她,“真的是我错了吗?”语气中饱含着不甘。
“怎么说呢,不算错,也不能算对,这东西没法说。”
“这有什么没法说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那你说孩子什么样算好,什么样算差。难道说以前阿重那样就是好,现在就差了?”
赵月重重点了点头,“那肯定啊!”
晓双道:“那孩子过去真的幸福吗,我没看见,我不清楚,但起码最近主动和他爸去干这干那肯定是开心的。”
说到这,晓双突然伤感了起来,“从小咱们三家,我家大禹学习最差,每次出成绩了,我都训他,然后让他保证下次必须更好。我当时也觉得我做的对,因为我和国义没能耐,上不了班,这辈子只能开个小店,我俩对那些到日子就开支的人,有着说不出的羡慕。所以我希望大禹成绩好,上个好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可结果呢,你也知道,孩子十六岁就不念了,独自出去打拼。”
说着说着,晓双泪水模糊了眼眶,“他走了以后,国义彻底把酒戒了,家也变好了,可儿子不在家了,就算我俩想天天养着他,也看不到人。当时我俩就合计,未来不管儿子混啥样,只要肯回家,哪怕是伺候到我俩不会动弹,也心甘情愿。”
就在晓双说话的时候,张禹给老妈发了一份自己做的晚餐,红焖排骨。
看着儿子的分享,晓双擦干了眼泪,笑容再次回到脸上,“所以现在大禹回来我就很知足,隔三差五就能见到,每次见面乐呵呵的,比所谓有出息什么的都强。”
二嫂的话,赵月认可一部分,但不是全部,因为她打骨子里觉得,自家儿子和张禹不是一类人。
儿子那是受到打击后,短暂的产生挫败感,从而想逃避。
至于张禹,则是纯纯的烂泥扶不上墙!
俩人的高考成绩,就是最好的说明。
但这话当然不能和二嫂说。
另外,还有一点在赵月心里不可动摇,那就是对儿子的教育。她到现在依旧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儿子前半生这么成功全是自己的功劳,至于他下半生的幸福,自己同样责无旁贷。
爷俩旅游非常开心,不管是美景还是儿子开心的样子,国生都第一时间分享给老婆。
站在山顶,手握相机,肆意拍摄美景的张重,心情无比放松,甚至不管周围还有其他人,就在那里大声呼喊。
从前他的生活节奏永远都是那么乏味,不是陪这个,就是去伺候那个,自己想做的事,永远都放在了“明天。”
可现在他发现,生活里竟然有这么多开心的事等待他去做,欣赏世界各地的大好风光,尝遍天下美食,体会各式各样的风土民情。
下飞机的那天晚上,张重先是请老爸吃了一顿大餐,他知道老爸对牛排一直情有独钟,就是舍不得花钱。
他直接点了两份战斧,又点了两份份惠灵顿,今天的主题就是彻底实现牛排自由。
撑得走不动道的俩人出来后,找了家最近的电影院看了场电影。由于买的时间太赶,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场了,其他人看着这对父子组合前来看电影,不禁露出奇怪的眼神。
但对张重来说,现在旁人的目光,早已没了从前的杀伤力。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爷俩兴致勃勃的观影。
出来后,已经半夜一点,但他还不想去宾馆,提出去酒吧蹦迪,老父亲虽然疲惫,但却不想扫了儿子的兴。
可俩人到那没多久,国生就实在坚持不住了,疲惫加噪音,让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实在难以承受。
张重看到父亲的状态果断带其离开,在宾馆安置好后,看着早已入睡的老父,他的心里出现一个答案,岁月!
岁月不饶人,这话一点错都没有,他相信和父亲如果和自己同龄,今天绝不会倒下,不趁着年轻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上了年纪以后,一切都晚了!
孙伟这几天基本全在外边溜达,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媳妇安排了任务。
国兰命他把家附近所有的售楼处都转转,这个工作,孙伟欣然接受,毕竟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溜达。
可等转了几天后,他就变得不那么开心了,这房子“太贵了!”不管谁家,一问就是十几万一平米,比他一年工资都多。
越逛越毛的他不禁向媳妇请示,国兰不像孙伟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个价早有心理预期,但他也让孙伟别光看新盘,二手房也看看,万一有合适的呢?
收到圣旨的他,找了家中介公司,无论新房还是二手房,都给自己推荐推荐。
通过他的要求,中介公司给他精选了两套房源。
身着正传,面带微笑的中介小女孩,将孙伟领到一间办公室,打开电脑用PPT,播放为他精心准备的材料,“您好孙先生,根据您的要求,我们为您选了两处房产,第一处是新房,大两居,面积101平,总价1060万,该产品是洋房,共计8层,打完折可以到1007万,最低首付201万,这套房的优势在于大开发商,小区内配套均为当前最新款,居住环境特别舒适。另外那套房是二手房,小三居,面积97平,总价1024万,该产品是多层,共计16层,房源位于9层,这套房子无折扣,最低首付,204万,这套房虽是老校区,但周边配套都十分完善,且对口的中小学,在魔都都名列前茅,如果家里有小孩的话非常方便。”
听着一千多万的房款,即便吹着舒适的空调,孙伟也不由的往外冒冷汗,虽然他不当家,可这个价儿,真是要吓死他了。其实他想问问还有没有再便宜的,但位置是国兰定死的,这区位价格就这样。
国兰和孙伟俩人都不会开车,所以她坚决不允许儿子他们住的太远,否则即便生了孙子,她带不了,再给王燕她妈接过去,这不是彻头彻尾成全人家呢嘛。
出来后,孙伟忍不住撇嘴,这房子咋就能长成这样,当年这破地求他来都不稀来,现在这价能把人压死。
想到这,他不由有些佩服晓双,眼光真高。
早些年看她拼了命买房子,连顿烧烤都舍不得吃,那时对她非常鄙视,觉得这人又贪又无脑。
现在看人家呢,除了羡慕就是嫉妒,买了五套房,出租俩,自己用俩,还给儿子备了一个,早年要是听人家的一起买,何至于面对这么大窟窿。
虽然晓双一直哭穷,和两家不断借钱,但买后两套房时,她不止一次劝国兰和赵月一起买,说未来肯定涨价。
可惜,国兰贪利息,赵月觉得晓双小题大做,终究都没出手。
虽然压力很大,但孙伟这人,心更大,他想着反正不是自己当家,花多少钱自己说了也不算,最后也不是自己住,自己可不闹心。
去总去的熟食店买了只烧鸡,又买两瓶白酒,乐呵呵回家了。
到家后,国兰问道:“咋样,有合适的没。”
“新房小区好,但周边一般,二手房学校和周边啥的都不错,但小区老,这俩房子价差不多,都一千多万。”
“啥就一千多万啊,一千九百九十九万和一千零一万都是一千多,能一样吗,到底多少。”
这话给孙伟问住了,他就记得这俩价格差不多,但具体多少,真忘了。
“你啊,纯纯的败事有余,我可告诉你,这俩价我就当一样了,到时候要是有差价,你拿你小金库去补。”
听这话孙伟顿时慌了,这俩虽然接近,那咋也得差好几万,自己小金库哪能都这么大窟窿。
于是果断求饶,“别别,今天是我错了,明天我在去一趟,把有用的信息都抄下来,一字不落。”
国兰撇了他一眼,没继续数落,孙伟突然想到什么,一脸笑嘻嘻的问道:“咱家到底有多少钱啊。”
关于家里的存款,孙伟是一点不清楚,之所以这样,不全是因为他不上心,主要还是这些年,太“仰人鼻息了”。
虽然他有个铁饭碗,可说起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那点死工资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早在九几年国兰还在市场卖菜的时候,收入就是孙伟的好几番了。
等她后来开了店,收入就彻底没法比了。
原本挣得就少,再加上他知道国兰仔细,舍不得乱花钱,于是果断上交工资,让媳妇好好打理上下,自己抱好大腿就行。
刚他看到媳妇听到一千多万的价,并没有脸色大变,心里不禁想着,难道家里真有这么多钱?
对孙伟的好奇,国兰哪里愿搭理他,自家存款那是机密中的机密,和儿子都不能说,他要知道了,那大嘴巴第二天就得说出去,到时候和谁借钱去。
“滚滚滚,该你问的问,不该知道的少打听。”
见国兰这样,孙伟也不再自讨没趣,开始享受起眼前的烧鸡。
就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国兰开口问道:“让你问阿文的事他咋说的。”
“他说他俩也没攒多少钱,全部家底就五十万。”
“放屁,王燕一年收入二十多万将近三十,阿文一年也有十五六,结婚十多年了,吃住都我花的钱,他俩就攒这点?骗鬼呐!”
孙伟含糊不清的说道:“可儿子就那么说的啊。”
国兰长叹一口气,“咱这儿子啊,纯纯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胳膊肘在媳妇那,枪口对着咱俩,我告诉你,这俩人的存款绝不会少于一百五十万!再加上王燕她爸没了,家里财产得有她一份吧,那两口子都是老师,男的还是校长,一辈子下来咋不得攒个一两百,现在这俩人手里最少得有二百万!”
孙伟听媳妇算的账,也觉得有道理,“那你咋办,人小两口就说这些钱,咱总不能去查账吧。”
国兰恨铁不成钢的说:“咋,他们说自己没钱,我就得说自己多富啊,你刚不还问家里多少存款呢吗,告诉你,一百万,这消息也别光你自己知道,你也和儿子儿媳妇透露透露。”
“可就这些钱的话,也在家附近买不了房子啊。”
“有啥卖不了的,现在买房,政策老了,零首付都能做,就是利息高点,俩人正当年,慢慢还去呗。”
孙伟听后挠了挠头,合计半天后说,“可这么一来,利息还的多了,吃亏的不还是咱们家吗?”
国兰撇了一眼,“谁和你咱们呢?人家一直算计你呢,还咱咱。”
“那压力这么大,燕子要是急眼了,不生咋办啊。”
“现在也没见她生。”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你就是没长脑袋!”国兰对他真是恨其不争,直接大声吼道:“咱俩有钱,那是爷爷奶奶,棺材本全甩出去了,就算有孙子了,能干啥!”
“行行行,都听你的。”
看着没心没肺的孙伟,国兰心很累,这一大家子老的得操心,小的也得管,现在还研究更小的,偏偏家里还没一个人懂她,老公白给,儿子外心,儿媳就不提了,但甭管咋,有一点被她牢记在心,那就是不管啥时候,自己得有经济实力,把希望寄在别人身上,她不放心。
晚上睡觉前,国兰对孙伟说,“明天你抽空找个时间,把你今天听到的,讲给儿子听,然后他咋说的,你一字不差的学给我。”
孙伟头不抬眼不睁的答应了下来。
“说的时候,你多学学晓双,好好卖惨!”
“我不会!”
“那你就等着棺材本被人抽走!”
“抽就抽,反正我那点钱那个厕所都买不起,爱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