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查办公室的主体建筑是修在冰面上的一处类似蒙古包的圆拱形物体。
但显露在外的这些这并不是办公室的全部。
审查办公室采用的是半埋式结构,它的大部分建筑都位于冰面以下。人类在冰层中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空腔,并把建筑的大部分都放在了空腔内部。
在垂直向下的电梯里,阿雷尔同白易介绍了一下审查办公室的大体情况。
审查办公室一共有150层,但只有最上面的15层供审核用。从第16层开始都是一些安装设备的工程层,或者是进行欧罗巴研究的科研层。
办公室最底下连接着原先的科研实验室。实验室已经突破了冰层的厚度,完全没入了欧罗巴的地下海洋。
由于在那里需要承受来自上方冰面的巨大压力,所以实验室在建造时采用了当时最耐高压的材料。
对海底生物的研究和催化也是在那里进行的。
可当白易询问他对海底生物实验的进展时,对方却表示自己一概不知。
生物实验室是整个设施中保密等级最高的部分,除了高层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对于这个解释,白银只觉得非常正常。他也只是随口问一下,并不指望能从阿雷尔的口中得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
审查大厅在15层。
出了电梯就能看到一座巨大的紧闭的拱门。拱门至少有5m高,上面雕刻着繁杂的装饰型花纹,不少地方还嵌着绿色的宝石。
这一层的整体画风跟办公室的其他部分完全不一样。如果说整个办公室建筑都体现着一种科技的冰冷的美感,那审查大厅就简直是一处中世纪的大会堂。
在入口处,阿雷尔同白易告别。后者在门口卫兵的簇拥下走进了拱门。
门后是一个石板铺成的宽阔大厅。大厅的正中还放置着一座木制的讲台。
白易在卫兵的示意下来到讲台上,台上有三个并列的话筒正对着他。
身前的木桌上有一个晶片插槽,白易按照桌面镌刻的文字将自己胸口的生物芯片取出,插在那个插槽里。
在这个瞬间,他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扫描自己芯片内的数据。
而在平台的周围围放置着一圈一圈的座位。这些座位也是由木头制成的,上面放着红色带着金边的软垫。
虽然仍有一些座位空闲着,但绝大部分位置都已经有人落座。只不过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人类的本体,其余的则是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呈现。
在白易看来,这不像是什么高科技的监察现场,反而像是某种富有古代风格的报告会亦或是演讲现场。
“戍边者9527。”
一个滚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由于音响是以360度安装在整个大厅的顶部,因此白易无法分辨出声音的方向。
“你准备好了吗?”
白易点点头,然后身体稍稍前倾,对着那三只麦克风回答道。
“我准备好了。”
于是那个威严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现在针对戍边者9527的监察大会正式开始。”
等到那声音刚落下,另一个截然不同,稍显年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首先是会议的第一个问题,9527你是否拥有自己的名字?”
“是的。”
白易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摸不着脑袋,他相信自己的资料在监察会议开始之前就已经提交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没有理由不知道自己叫啥。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我叫白易。”
“很好,那么请问你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或者说这两个字对你而言的意义是什么?”
这一下倒是把白易给问住了。
他相信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刚出生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可以起这么个名字一定是有什么寓意的,但时间过了这么久鬼才记得。
但眼下这个情况如果说是自己瞎编的实在是有些太掉逼格,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
“各位可知‘白居易’?”
“他一生写下了不少反映人民疾苦的诗句。孟子说过,‘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句话是白居易的毕生信念,也是我此身的目标。我认为自己所肩负着戍边者的职责,理应为银河的泛泛众生考虑。”
“故此,舍一居字,得白易一名。”
白易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在做中学诗词鉴赏的学生。说的时候还不觉得,但之后细细一想,只觉得尴尬地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就连座位上的那些审查官们也被这一串发言给震惊的沉默不语。
但这种安静仅保持了几秒钟。
随后他们就爆发了一阵窃窃私语。
只可惜有些人在说话的时候忘记了闭麦,以至于白易被几十个人的声音夹在中间吵的晕头转向。
“肃静!”
一开始的那个严肃声音再一次响起。
“白易先生,你参与了狮头座星门保卫战和隘口C11星系保卫战,我们注意到在战斗中你不惜放弃一部分作战船只,也要去营救受难船员的人身安全。”
“请问你对此有何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人命大于天啊。”
白易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过有一点我要反驳一下,你们说我放弃作战船只,但实际上我当时调动的那些飞船已经几乎丧失了作战能力。几艘驱逐和护卫舰并不能改变战场局势,在战局无法做出变更的情况下,我认为应当尽可能的保护存有生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认同了自己的说法,总之说话的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戍边者9527,你对深渊,或者说太阳神的看法是什么?”
白易思索了一会儿道。
“仅从我目前掌握的资料,我无法为深渊定性。但就太阳神的状况来看,我认为那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你是以什么视角来做出这个判断?”
“以我自己——人类的视角。”
白易斩钉截铁地说。
……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等到会议结束的时候,白易被告知审查委员会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最后的报告总结。
在这段时间里白易不得擅自离开,但如果他想的话,可以在提交申请并通过后,在全程实时定位的前提下,在整个欧罗巴上除某些禁区以外的地方自由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