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边。”男人走了楼梯,走进那些官员刚刚离开的那一层,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了位于建筑另一角的消防通道。整个过程中虽然步履匆忙,但却没有做出丝毫的戒备,甚至在经过转角时,男人没有任何的犹豫,连确认一下对面有没有旁人的动作都没有,仿下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从一处窗口经过的时候,柳纱纱看到了对方耳朵上的无线电耳机,她在这一刻彻底坐实了自己内心的推测。
联合国里有内鬼!
一定是这些内鬼提前埋伏在了撤离路线上,然后通过无线电实时地向这几人传达人流信息。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每次柳纱纱都还没听到声音,男人就已经未卜先知地提前停下来避开前方的来人。
下楼,不知道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联系到医院,几辆闪着灯的救护车停在院子里,人群大多集中在救护车的周围,他们中的一部分忙着将重伤者抬上车,更多人则在照看轻伤者的状态,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柳纱纱他们从楼梯间走出来,选了一条背离人群的方向,迅速消失在一片绿化树的后面。
出了院子,沿着油罐车来时的路走去,在巷子的入口处发现了那辆原本跟在油罐车后面的大巴。大巴已经掉好了头,而且没有熄火。
领头的男人上了车,柳纱纱紧随其后被推搡上去。大巴开始沿着来时的方向返回,但刚从巷子的另一头出来就停下了。
他们要在这里换乘其他交通工具。
车上其他人都没有动,只有领头的男人单独押着柳纱纱下了车。路边的阴影里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吉普,吉普稳稳地停在二人边上,后门被从里面打开。
男人用手枪比划着让柳纱纱上车。她刚迈腿跨进车内,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使劲拽了一把,这一扯直接把她整个人扯了进去,然后一个黑色的布袋从上往下就这么套在了她的头上。
接着男人也坐了进去,他的身体往里挤了挤示意柳纱纱往左靠。柳纱纱在黑暗中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胳膊跟原本就在车里的人的贴在一起。
那人并没有穿电工制服,而是穿着短袖,皮肤滑溜溜的,柳纱纱猜这一定是个女人。
接着,柳纱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然后车子开始加速。
“差点把这个忘了。”坐在左边座位上的女人忽然说。
柳纱纱感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摩挲,然后袋子下段被掀起一角,前面驾驶室仪表盘的绿色荧光让她看到那双手正拿着一条黑色的东西往自己脸上靠过来。她的嘴被女人用胶条封了起来,视线重归黑暗。
之后再没有人说话,两人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只有发动机重复的嗡嗡声回荡在她的耳朵里。
因为视觉被剥夺,柳纱纱早就察觉不出时间过了多久,她在车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半睡半醒中度过。
忽的车子开始颠簸起来。柳纱纱被从意识朦胧的状态中惊醒,她感觉有一束光打在自己的上,即使现在仍被罩着头,她也是看到一些朦胧的光斑。
光的亮度并不高,忽明忽暗,但角度却是始终没什么变化。直到车子转了一个弯,那束光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个消息让柳纱纱精神一振,她知道天已经亮了。方才打在自己脸上的光就是从车窗里照射进来的阳光,之所以忽明忽暗则是因为窗外景物的遮挡。她猜自己一定是出了城,因为现在吉普车明显不是行驶在公路上,车身因为崎岖的路面在不断颠簸,行驶速度也明显地慢了许多。
合众国的人口密度并不高,除了几个大都市之外,相当一部分人口都分散在宽阔的乡野中。不过乡野中生活的人群也会自发的聚集成一个个社区。除此以外,在这些社区之间的中空地带基本上处于无人区,只是偶尔会有旅人经过这些区域。
想到这里,柳纱纱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在这种地方,当地警方要找到她会耗费的时间将是相当漫长的。
环境明显一暗,即使隔着玻璃也能听到呼呼的回声。吉普车驶入了一条废弃的隧道,并在里面停了下来。
柳纱纱终于是被摘掉了头套,嘴上的胶带也被撤掉,她趔趄着下了车,一边活动着僵硬的四肢一边打量四周。
隧道估计废弃了有十好几年,墙壁因为缺乏保养已经开始出现渗水,装在隧道顶部两侧的灯光也有相当一部分已经失灵,仅存的几盏发出昏黄的光线,通过隧道壁的反射,让人能够勉强看清周遭的环境。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灰尘,不过灰尘上有许多重物在上面拖曳所留下的痕迹,痕迹是新的,说明最近有人类在这里面活动过。
就在柳纱纱观察四周的时候,侧面墙壁上一道铁门打开了,门后的是一个可以容纳十几人的空间,里面安置着通风井和逃生通道,这种空间在隧道内每隔百来米就有一个。
从门后走出来两个人,最前面的那个拿着手电筒,电筒的光直直地照在柳纱纱的脸上,让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光线。
带着她过来的那个男人立刻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的手在背后反锁,于是柳纱纱只好撇过头紧逼着双眼。而那束来自手电的光则在她的身上上下扫射,似乎是在确认柳纱纱的身份。
等到眼睛开始逐渐适应光亮,柳纱纱总算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她一开始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思索了半晌也想不出到底是谁。直到对方走到她的面前,那个个子比柳纱纱高不了多少的男人朝着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挽起长衫的袖子。
柳纱纱一脸震惊地看着对方,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一个荒诞的梦境里。
“看来你还记得我。”男人,或者说男孩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我这条命当年可是你救下来的,我亲爱的纱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