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梁尘三人并没有返回客栈,而是去往城中的一处闹市。
这处闹市位于淳安城正东,车水马龙,来往行人摩肩接踵,皆是衣着华丽的江南道才子佳人。
梁尘三人即使在这些才子佳人之间,亦显得品相不凡,引得行人连连探头观望。
小王爷早就习惯了被人另眼相待,所以对街道上纷纷投来的目光不以为然,不过偶尔见到几个俊俏小娘子,倒也会笑着抛去一个醉人眼神。
街道上,梁尘看向前边儿一处丝绸庄,笑了笑,“绿竹,好不容易来一次江南道,走,带你去购置些衣裳。”
冷艳女子摇摇头,“绿竹用不着这些身外之物。”
梁尘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道:“替我省个屁的银子,你家公子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绿竹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听公子的。”
这时一旁的白萦闻言凑了过来,殷勤道:"不如梁公子也在欠条上给我扣点银子?"
梁尘笑眯眯道:“免谈。”
说完这句话,小王爷便领着绿竹走进丝绸庄。
被晾在原地的白萦见状,赶忙一步跟上,嘴里嘟囔了句,“无耻!”
丝绸庄的掌柜是名四十出头的女子,体态丰腴,婀娜多姿,有一股成熟妇人独有的韵味。
正为几位水嫩小娘子介绍庄内新来绸缎的妇人瞧见梁尘走进门,连忙放下手头事,笑盈盈迎了过去。
美妇掩面笑道:“公子好生俊俏,我这绸缎庄都要黯然失色咯。”
梁尘一笑置之,“掌柜的倒是伶牙俐齿。”
妇人笑着推了推梁尘肩膀,故作娇羞道:“叫什么掌柜的,多生分,公子若不嫌弃,叫我声巧姐就行。”
梁尘伸手拍了拍妇人滚圆翘臀,坏笑道:“巧姐,咱这可有翠绸?”
巧姐丝毫不在意被梁尘揩油,反而笑意更浓,“瞧公子说的,咱这儿可是淳安城最大的丝绸庄,还能缺物件儿?”
说着说着,巧姐领着梁尘三人径直往里屋走去。
里屋货架上放满了琳琅满目的丝绸,让人眼花缭乱。
梁尘扫了眼货架内的上等丝绸,轻描淡写道:“巧姐,庄子里的物件儿不论绫罗绸缎,还是绉纱绨绢,只要翠绿打底的,给我装满一车送到城头边儿上的同济客栈。”
巧姐闻言,笑得嘴都合不上,“哎呦,公子瞧着气宇不凡,没想到这出手也那么阔绰!”
说罢,巧姐朝后院里喊道:“相公,快别鼓捣你那破蛐蛐儿了,赶紧过来给贵客搬货!”
话音刚落,有一名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从后院掀开帘子走进里屋,笑道:“来了来了。”
等到自己男人走远,巧姐往梁尘身边靠了靠,压低嗓音妩媚道:“公子贵气逼人,不如将巧姐也买了去?”
梁尘闻言,又揩油一把美妇鼓荡胸口,低声调侃道:“巧姐对本公子一无所知,就敢跟着走?”
妇人娇嗔道:“瞧公子说的,巧姐好歹也算见过些世面,公子难不成还能吃了我?”
梁尘大笑道:“吃不下,吃不下。”
就在这时,汉子抹了抹额头汗珠,走到几人身旁憨笑道:“贵客,货品已经装填好了。”
梁尘看了一眼汉子小腿,眉头微皱,不过神色很快恢复如初,笑道:“有劳了。”
说完这句话,梁尘便带着绿竹和白萦回了客栈。
丝绸庄大门口,巧姐望向梁尘的修长背影,朝身边人埋怨道:“唉,我男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个二十出头的公子哥儿有出息。”
汉子丝毫不恼,反而殷勤地为媳妇细心捏着肩膀道:“要我说那小白脸儿最出息的地方,就是疼自己女人。”
巧姐笑道:“这倒一点儿也不假,他说买咱整个庄子翠绸的时候,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汉子憨笑道:“不过这一点,我王永安也不差。”
巧姐捶打一下汉子胸膛,娇羞道:“死样儿,还不抓紧去收账?”
王永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账本没入那条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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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内,此刻林颉溪正坐在屋内,看着一份京城那边儿寄过来的书信,眉头紧皱。
这时,薛冷香走了进来,问道:“夫君,怎么了?”
林颉溪将信件放于书案,叹了口气,“宫里寄过来一封信。”
薛冷香心头一震,坐到茶几旁担忧道:“信上说的什么?”
林颉溪怅然道:“说是要提拔我做两江总督。”
薛冷香闻言,不解道:“这是好事啊,夫君为何愁眉苦脸?”
林颉溪哑然一笑,“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薛冷香站起身,坐到林颉溪身边,拉过她的手关切道:“夫君不要把事都憋在心里,你我同舟共济那么些年,有什么话不能说?”
林颉溪拍了拍女子的手,叹了口气,“冷香,你可知两江总督意味着什么?“
薛冷香摇了摇头,“妾身不知。”
林颉溪解释道:“两江总督,不说手握整个江南江北的大半兵权,同时又兼理粮饷、操江、统辖南河等事务,就说在我这个年纪能做到这等封疆大吏的,放眼整个大秦又有几人?”
男子扶了扶额头,接着说道:“整个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我林颉溪几斤几两,能做到一州巡抚已是承蒙祖上槐荫,要真就任两江总督,必然是德不配位。”
薛冷香又问道:“既然如此,那朝廷这边儿为何还要提拔夫君?”
林颉溪苦笑一声,“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薛冷香思索片刻,心头巨震,颤声道:“因为湘云?”
林颉溪点了点头,默默说道:“先帝病逝,新天子登基一年内不得纳妃,不然旨意早该传下来了。”
薛冷香长出一口气,眉头紧皱道:“所以这次升迁,是当今天子在提醒相公?”
林颉溪叹道:“既是提醒,也是敲打,你仔细想想,先帝出殡已有一个多月,这封信为何到现在才送过来?”
薛冷香冷汗直流,难以置信道:“难不成是因为...”
林颉溪满脸愁容,点了点头叹道:“看来淳安城这边儿也有不少朝廷的眼线,知晓我想撮合湘云和小王爷,所以这封信才赶在这时候恰到好处的送了过来。”
男子仰天长叹道:“这是逼我林颉溪往断头路上走啊。”
薛冷香扶了扶椅角,虽已竭力稳住身形,但仍颤颤巍巍道:“夫君难不成是想请出那人?!”
林颉溪苦笑一声,“如若不这样,往后天子怎么可能容得下主动向靖北王府示好的林家在朝野上下立足?事已至此,由得我做其它选择?”
这时,林府大门口,一位老实汉子笑着对门房说道:“在下王永安,奉巡抚之命,前来商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