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殿主早已不问世事,清心修行。若施主前来上香还愿,可自行前往主殿,自有师兄接待。”
“法师,修行之人不拜神佛,只敬天地先祖。我来此地,并非做那烧香俗事。你可禀明,殿外有居士,携极北灵草珍兽十万,诚心拜见!”
迎客僧一惊,“待小人回禀,施主可先往香客房,内常备有素茶。”迎客师傅说罢,安排身边小徒,领路前往,自己急忙禀报去了。
“公子,请随我来!”那小沙弥领命,遂邀贵公子前往香客房饮茶。
细看这贵公子,身穿锦衣,宽肩窄腰,外罩挺括坎肩,头发在脑后盘起,玉簪扎起。眉骨高耸,鼻子窄而高,眼珠泛黄,虽须发茂盛,倒也修剪整齐,望之不似本土之人,来往香客纷纷侧目。
那人倒是从容自若,面带微笑,向那香客房走去。细细看来这大光明殿,琉璃瓦,朱色墙,撞钟伐鼓之声不绝于耳,闹中取静,修行好去处。
茶是好茶,水是清净之水,公子自斟自饮了半晌,听得门外来人,放下茶杯看向门口。
先前进门正是那迎客僧人,身后跟随一人,身穿灰色纳衣。
“施主,院主闻得公子大义,特差师兄相请。”
身穿纳衣之人上前,“我师元心法师,乃是此方院主,殿主授予统管之权。我师闻得此事,便差我迎接,请公子随我前去。”
“法师前面领路。”又朝迎客人回到,“多谢香茶款待。”
茶盏功夫便到了院主居所,小院幽静,院内只有一树,再无他物。
“师父,公子到了。”说完便自行退去。
看那法师身穿黄褐色法袍,对襟圆领,宽衣阔袖,见到来人微微点头,抬手示意。
“施主请坐。”
看公子坐定之后,方才出言想问。
“老僧元心,不知施主何事所求,见我殿主。殿主闭关参悟修行七境,虚无之境。殿内大小事务都有老僧暂领,施主若有所求,但讲无妨。”元心大师,一脸庄重慈祥,缓声问道。
富贵公子诚心一拜,“小生兰云,自极北而来,跨过茫茫幽海,奉家族之命只为求得法师宽容,让本族子弟拜入门下,特奉上十万灵草珍兽,以做供养。望法师怜悯!”
“极北到此数万里之遥,兰施主有心了。”元心大师感叹,随后疑惑,“即是北丰玉洲,那洲内人、妖高修,各派高人数不胜数,何苦跨过万里,拜入我门下。”
“丰玉洲苦寒,又有繁多修士前往,鱼龙混杂,我族仰慕归一殿良久,只为习得修心法门,求取心内安宁。”说完此话,兰云拜在法师脚下,长跪不起。
“快快请起,使不得如此大礼。我观施主非我四洲之人,可否如实相告?”
“法师不问,小生也会事无巨细,一一讲与法师。”兰云起身行礼,“我族祖上本是那匈人后裔,千年前,元将军二位贤伉俪,将匈人拒于四洲之外。千年以来,匈人向四洲万民学习,从未生事。奈何四洲之外,贫瘠荒凉,比之幽海山岛尚有不如,匈人苦不堪言,劳心已久。今匈人头领曾言,若能求得心安之法,愿拜为上师。故而我族愿做那先遣之事,解那匈人之苦,化匈人心腹戾气,从此再无那侵害之忧。”
“法师若是应允,小生回报家族,待那匈人遣伶俐乖巧之人,学的修心之法之后,回族普渡。在此期间,每年将奉上十万灵草,已做供养。法师,若两族再无兵戈之祸,法师首功,必奉为上师,匈人领地以内国礼相待。”
元心法师微微颌首,“老衲不为名利,愿继承祖师遗愿,再无兵戈之祸。只是此事重大,容我考虑一二,施主可在此歇息两日。”
“若得上师垂怜,莫说两日,便是三载五载又有何妨!小生在山下落脚,随时恭候上师法旨!”
看的元心法师闭目入定,兰云悄声后退。
送出了大光明殿门,那迎客僧人远远对兰云行礼。
兰云淡淡的瞥了一眼,暗自说道,“哪里都有阿谀奉承,沽名钓誉之辈。”
兰云回到落脚小院,方才坐下,就有一道黑影出现。黑影跪于下手,出声道。
“主人可还安好,主人您受苦了!”
“为我圣族重复荣光,养我圣族天皇之威。我乌洛兰云这些许荣辱,何足挂齿!”
兰云扭头像是对着某人,但仔细看去眼前空无一物,“再盘桓几日,趁热将此事促成。极西之地距圣族数万里,又过了这数千年,对我圣族防备最低,在此处安插,最为合适,只是苦了我圣族战士。”
“这两日我借由头,在这附近撒些财物,极北之地那些贱种,世代恩仇,都被些许小恩小惠收买,何况此地,安心吧!”说完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黑影说道,“近两日采买些许粮草药材,找些当地良人,本公子要做个视钱财如粪土,仗义疏财之人。”
好似有人说了些什么,兰云回道,“那些废物若是坏事,清理了吧!”
黑影点头隐去,兰云看着那空无一处,不屑的笑笑,“一群莽夫而已!”
近几日大光明归一殿附近城镇都在流传,不知何处来了富家公子,为了家中父母族老祈福,特行路万里,救济苦难。
缺钱给钱,缺粮给粮。若是有那久病之人,也请郎中上门医治,一应费用都有公子承担。唯一的要求就是去归一殿为公子的家人祈福。一时间赞誉不断,好似那圣人在世。
“主人为何要如此,那等贱民,如何配让主人一一帮助,如此劳苦。”
兰云摇摇头,“多读读这贱民先辈之书,大有可取之处。你要是懂得“小惠未遍民弗从也”,便不会问处此言。”
“我只知护卫主人,其余不懂,也不愿懂!”
兰云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有机会还是要多多读书,以后还有要事交付于你。”
黑影并未回话,只是默然。
归一殿一间书房内,元心法师正在对着一人诉说,看那人只是穿着黄色纳衣,脸色淡然,一脸的宝相庄严。
“师兄,那匈人所言之事,可行否?虽是异族,可有向学之心,若能因此放下兵戈之利,归一之名在那混沌之上,也未尝不可!”
原来这超然老僧就是七境大修,归一殿之主,元来大法师。
“元心师弟,你可知匈人是有小礼而无大义之辈。虽然千年以来,学我四洲之礼,服我圣人之训,不过表象而已。蕞尔匈奴,挑祸四洲,万不可答应所求。”
元来法师看着师弟,“元心师弟,你我师兄弟五人同时入门,其他三位师弟,都已五境圆满,欲求起始之境。五人中你天资最好,师父说你杂念太多,需要红尘磨性,见多识广才能看透。所以为兄虽为殿主,但大小事务从未差手。修身以寡欲为要,莫要沾惹匈人杂事。”
“为兄也要闭死关了,推了此事,退了供养,莫要自误。”
“可是师兄,那匈人广结善缘。祸不及家人,况且都是千年前旧事了。”元心还要辩解。
“若你我都忘却旧事,那不异于忘却祖师教诲,不必多言。”
听到师兄斩钉截铁的回复,元心不在言语。
“为兄要参悟虚实化转换之机,若无大事,不必唤我,你自行斟酌。”
“上师,这三五日间,小生心神不定,不知可否圆我族人乞求?”
元心院主思虑一番,还是如实告知,“兰施主,此时非我归一纳徒时机,或是缘法未到。待得此后,若有机会定圆你所求!施主供养,无功不受,也请收回。至于上师之称,休要再提!”
兰云苦笑一声,“是小生妄求了。那十万灵草珍兽,是小生拜见礼仪,岂可收回。”
那兰云走出两步,猛然回头跪在元心脚下,“上师怜悯,我族别无所求,只为修心养性。不求能拜师入门,若能常常聆听法师教诲,做些走狗之事,便无憾了!”
元心院主闻言于心不忍,“何至于此啊,兰施主,圣人云,有教无类!你且传讯族人,可差人前来,但不可超双十之数,于我门下行走。”
“上师怜悯!我族必为上师塑那百丈金身,日日参拜!”说完嚎嚎大哭!
别了元心法师,兰云回到小院,好似有人质问。
“虽未拜入门内,但应允门下行走,至于外人哪知详情,还不是由我等传颂。你速速传讯,遣百名族人前来投奔!”
“主人,不是不能超双十之数?”
兰云淡然一笑,“门下行走不超双十,可这双十之人都在跟随上师训诫,哪有闲暇做那琐碎俗事。其余皆是仆从!”
“主人高见!”
兰云哈哈大笑,此事成矣!
“小犬,随我去除了那群废物。此事已成,留之无用,免得坏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