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和璟以为墨团是许久没有出来,有些兴奋,所以才会如此,也就没有管。
墨团挖了一个一尺多(差不多五十厘米)的坑,从坑里跳出来,就去扒拉肇和璟的的衣角。
肇和璟不明所以,就被墨团拽过去,就见坑里有个蜡纸包住的东西。
肇和璟伸手把东西拿出来,将蜡纸掀开,露出个精巧的墨色盒子,没有上锁。
肇和璟看着这眼熟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其中有一份卷轴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个小巧圆润的玉盒。
肇和璟仔细擦了擦手,双手有些颤抖,将卷轴打开,上面是一封婚书:
敦睦邦交,两族相和;
敬兹新姻,六礼明媒;
羔雁齐备,玉帛绕檐;
君子将事 ,多仪锦簇;
容兮乐兮,天缘巧合,文定吉祥。
附上了玉青和自己的生辰八字,还有婚书的落笔的日期。
就是长风国灭国的前三天写下的。
肇和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总得就是一股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溢在胸口有些发麻,闷得喘不过气,就要让自己窒息一般。
还有一枚镶金龙纹白玉带钩,放在卷轴后面,那个玉盒打开是两枚和田玉指环。
肇和璟以为没有人爱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是自己的强求,等终于发现有人爱自己时,已经失去了。
他终于真的体会到了真正的失去了。
在自己面前剜了一刀,见她死去,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一回忆都会觉得心又在泛疼。
原以为够痛了。
可等自己以为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觉得伤口开始愈合了,她又给自己重重的插上一刀。
她真的是够狠,对自己是这样,对肇和璟也是如此。
明明是草长莺飞的春日,肇和璟却如枯锈的腐木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那份婚书。
风仪几人祭拜玉青回来就见肇和璟瘫坐在那棵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衣角满是泥泞,表情沧桑又枯败。
风仪看着他丝毫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样子,眉头一皱,几步走上前去,把肇和璟从地上拽起来:“陛下,是不是脑子又有些不清醒了,你就算再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你也好好想想,这颗心脏是谁的,不要糟蹋了的她废的力气。”
“风仪,我真的失去她了,回不来了,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肇和璟紧紧握着婚书,眸子低垂,声音苦涩。
风仪看不惯他这副德行,要把那婚书一把夺过来。
肇和璟不敢拽,怕给扯坏了,就松了手。
风仪看了看那字迹,呼出一口浊气,有些慕然道:“你当真是好福气,竟然是她亲自写的婚书,还有这玉带钩也是她亲手所做,但却是一盘好棋,被你毁了一个干净,我要可怜你,倒不如说你活该。”
“你说什么?”肇和璟抓着风仪的肩膀,震惊道。
风仪把婚书收了收,递还了给肇和璟:“对于你们东临国来讲,婚书一般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所写,讲究一个名气和排场。
我们长风国的婚书可以是自己写 ,不论乎男女,长辈确定了姻亲,自己要瞧上了那个人,就可以撰写婚书,托人送去,在附上自己亲手所做的一件器物作为定情信物。
那个人收了,不日之后就可以举行婚礼了。
可惜她没有把东西交给你,你也没有机会收,这算作是她给你最后的念想吧,好好收着吧,”
“来人,送陛下去梳洗一番,再回宫中。”风仪平静地吩咐,“对了,那玉指环是传国之宝,只传给继任之人。”
风仪知道玉青是个傲骨之人,却不知如此狠辣,一环接着一环都是为了肇和璟困在这龙椅之上。
果然她说的对,一个君主最忌讳的就是动情,还好自己不做君主,可以怡然山水,可以毫无顾忌的爱人。
肇和璟听完一切,当即就呕出一大口鲜血,晕厥过去。
段一急忙把肇和璟扶住,有些无奈:“风先生,您下次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直白 在这样陛下这血都不够吐的,要不了几年就……”
风仪有些嫌弃退卡几步:“你急什么,太医说了他是淤结于心,心脉有些排外,这吐了反而是好事,放心吧,以后他就活蹦乱跳的了,你不要和我废话了 赶紧的,带他下去梳洗,然后叫个太医来看。”
说完风仪挥挥袖子,就离开了。
走时,风吹过来,又开始落梨花了,墨团冲着花瓣叫了好几声。
竹卉过去牵起墨团:“别叫了,不是她,她不会回来了,我们该回去了,明天我带你去江南看看。”
最是江南好风景,只是旧人再无归。
……
“呜呜,你好狠,这样一看完全又是悲剧,每次都这样,我要是有心,我也受不了。”
十二已经有了一个身影,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道。
玉青坐在梨花树上,喝了一口梅子酒,毫无感情道:“跟你说了,不要看,你非要看,你只是一串珠子,你没有心,这没有什么好哭的,收起你的眼泪,让我听着心烦。
悲剧又不是我选择的,是人生走向必然如此而已。
互为敌国的关系,不可能相亲相爱和和美美的一生,如果是那样,那你就是脑残,故事看多了。”
十二抹抹眼泪:“你下一次的转世,能不能和和美美一次?”
“这个我不知道,你都预料不到,还指望我,到时候再说吧,得了,赶快传送吧!”玉青跳下梨花树,带起一阵风。
吹起梨花之时,墨团回头又看一眼。
玉青挥挥手,消失在了原地。
她来过,走时惊落一树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