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还以为，是江可妍打电话来催他，让他晚上早点过去。
结果电话接起来以后，居然是厂里负责人事的办公室主任。
“厂长，咱们厂来了一对叔侄，叔叔叫王仁，侄女叫王霞，说是你的老熟人，要来咱们厂上班。
可是我们刚刚让那个王霞试了一下，她根本就什么都不会，还弄坏了咱们一点原料。
东西是不多，但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这要是真的招进来，那不就是给厂里找麻烦吗？
既然是厂长您的熟人，要不我们给安排其他职位吧，您看办公室里的文职如何？”
人事主任看王霞漂亮。
第一反应就是，这该不会是厂长在外边养的小老婆吧？
而且这姑娘每次提起厂长，都是一副娇羞的模样。
再联想到她什么也不会，人事主任便觉得，这姑娘八成是个金丝雀。
是厂长养在外边的。
应该是想赚钱了，所以和厂长说了一声，要来厂里工作。
可流水线工人的活儿，这姑娘啥也不会。
明明流水线就要求快准好，可她倒好，快起来啥也做不好。
想要做好就得慢慢弄。
别人做十个，她一个都没弄好。
搁那儿坐着，跟绣花似的。
就这样，还有勇气来厂里，那肯定是有后台。
可是出于对厂里工作的负责。
即便是觉得王霞有后台，这位主任也不敢让她上流水线。
想来想去，办公室里还差一个扫地倒水的闲职。
要不就让这姑娘干吧。
虽然工资不如工人高，但胜在轻松啊。
办公室的工作轻松，工资确实不如工人高。
基本工资只有八十。
资历熬上去，每升一级加二十。
像他这种主任，工资林林总总加起来，加上各种福利。
一个月差不多也有二百块钱。
这姑娘进来，最多熬个几年，工资就能超过大部分工人的基本工资。
所以这位主任才会如此安排。
但他依旧怕厂长有意见，所以在安排之前，他先给林阳打了个电话。
结果林阳一听，顿时皱起眉。
“什么王仁、王霞？这都什么人啊？我不认识。”林阳说道。
“啊？您不认识？可是她们说得信誓旦旦……”
那位主任还想解释什么，林阳直接打断他。
“现在骗子多，随便来一个就冒充我的熟人，那我不是知交满天下了吗？
我不认识这两人，你们把他们撵出去，居心不良的人，绝对不能进咱们厂，看大门都不行。”
林阳说完，交代了几句，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必须给他打电话，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另一边，王仁和王霞，在办公室门外的长椅上坐着，王霞显得很紧张。
“表叔，刚刚去生产车间，我什么都没做好，他们会不会不要我们啊？”王霞十分焦虑。
“放心，咱们都暗示了，你和厂长是有关系的，他们还能不要你？”王仁一脸自信。
他所谓的在这个厂里有关系，就是一个老哥们儿，也在这里上班。
通过老哥们的介绍，他带着王霞过来，见到了这位负责人事的主任。
说白了，就是人家给他们牵线搭桥。
有个见主任一面的机会。
但这关系也就仅止于此了。
这关系还没硬到，可以直接把工作定下来。
就在叔侄俩说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那位主任走了出来。
此刻他的态度和之前大不一样。
之前他拿不准王霞的身份，所以表现得还算客气。
可现在，光从脸色看，就知道这位主任心情不好。
“你俩赶紧走吧，我们厂长说了，不认识你们，你这侄女上流水线也不行，这基本工作都做不好，我们没时间让她培训。”
“啊？主任，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她很聪明很好学的，这次她一定能做好。”王仁一把拉住那位主任。
“别啰嗦了，再不走我叫保卫科了。”主任说完，直接返回办公室，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王仁还想再敲门。
这个时候，保卫科主任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因为人事办公室在二楼。
所以保卫科主任带着人来的时候，一群大汉爬楼梯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疼。
他们穿的鞋子，是特制的皮靴子。
林阳从不亏待自己人。
所有的职工，都发了工装。
其他职工是特制的流水线要穿的鞋，还有一双常穿的皮鞋，一双胶底鞋，一双白网鞋。
他们保卫科则是一双皮鞋，一双皮靴，还有一双白网鞋。
每人还给配一个狼牙大手电。
这还是林阳拿到许可条子后，特意去外地采购的。
这种东西，普通商家可没得卖。
此刻这群人都穿着皮鞋，走起路来砰砰砰地，听起来特别有震慑力。
“你俩是王仁和王霞吗？”保卫科主任问道。
保卫科主任个头差不多一米九，长得很壮。
即便穿着衣服，都能看到他鼓起的肌肉。
此刻他叉着腰摸向腰间的狼牙手电，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压迫感。
王霞只看了一眼，眼泪花就开始打转了。
“你别打人。”王霞躲在王仁背后喊道。
保卫科主任被她这一整，都整得不自信了。
不是，哥们儿好歹也是好青年一枚啊。
我还没对象呢，你看到我就哭，咋地我长得这么吓人吗？
厂长还夸我长得壮，一看就是好青年。
你看到我就哭，以后同事该笑话我，说我长得能止小儿夜哭了。
想到这里，保卫科主任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别哭了，赶紧走，我们厂不欢迎你们！”
王仁哪里还敢敲门。
在看到这群彪形大汉后，他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叔侄俩慌不择路地离开，出了厂却没有车子。
两人只能边走边拦车。
要是能遇到有车子过，大约能搭个便车。
“表叔，这下怎么办？林阳不认识我，不让我进他家，也不让我进厂，我……我这以后可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再回家吧？”
王霞很不想回家。
虽然家里日子还不错，但她回去就意味着，她只能在乡下找个对象。
乡下的对象，哪有城里的大学生好？
想到林阳家那处院子，王霞心里越发难受。
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