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哭丧着脸爬起来,“能行吗?真的能行吗?”
“咋不行呢?他这么大个厂长,肯定也愿意给咱家一点好处吧?”李军父亲又说道。
李军露出笑容,“那行,我这就收拾东西,咱们进城找人去。”
说着,他就要回屋找东西。
他父亲一把拉住他,“你找什么玩意儿你找?赶紧回厂里打听你们厂长家住那儿,要不然咱们上哪儿找去?”
李军狂点头,“对对对……我都吓傻了,爸你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李军就回厂里去了。
进门,他就开始找人打听。
“你知不知道咱们厂长家住那儿啊?”李军随便拉了个人就问。
对方摇摇头,“不知道啊,我连厂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李军只好又换了个人打听。
可结果还是一样,对方连厂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就这么一直换人,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有些人还直接见都没见过,更有甚者一直以为厂长姓赵。
他们把赵远当厂长了,根本就不知道赵远是副的。
还有人自以为聪明,说厂长姓王,因为他见过王铁柱。
以为隔壁姨妈巾厂的厂长,就是这个厂的正厂长。
也有人听过厂长姓林,但没见过。
有些运气好的,见过林阳,也和林阳说过话,也知道厂长姓林。
但他们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并不知道林阳住在哪里。
李军耗费了几个小时,只知道林阳确实是厂里的正厂长。
但林阳家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有没有结婚,他一概不知。
说来也巧。
今天赵远也来厂里视察。
他刚到办公室,准备处理一下自己手里的事儿,就听说有人在打听林阳。
“哦?谁在打听厂长的事儿?”赵远问道。
在厂里,他和林阳是以厂长、副厂长相互称呼,从来不叫名字。
并非是不想让下边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而是想表现得严肃一点,让下边的人有敬畏心。
有些时候,敬畏心就是从一个称呼开始的。
你对着一个领导,是叫他哥亲切一些,还是叫他领导亲切一些?
当然是前者!
但亲切的同时,会牺牲敬畏之心。
领导需要亲切感,厂长这样的一把手,则需要敬畏感。
所以,林阳和赵远才会相互称呼对方为厂长,和副厂长。
听到有人在打听林阳的事,赵远微微皱起眉。
“谁打听林厂长的事儿?叫他来我办公室。”赵远说道。
十几分钟后,李军出现在赵远面前。
“你叫什么?”赵远问道。
厂里几百号,甚至上千号人,赵远不可能都认识。
“我叫李军。”李军老老实实地回答。
“听说你是生产组的其中一个组长?”赵远又问道。
厂里这么多生产组,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组长,李军只是其中之一。
一个生产组,下边也就三十来号人。
“对,我是生产组组长,赵厂长,您找我有事儿啊?”李军有些害怕地说道。
“叫全乎了,我是赵副厂长,我头上还有个林厂长,我听说你一整天都在打听厂长的事儿,怎么?想去厂长家送礼啊?”赵远问道。
赵远小时候是个小胖子,长大了是个长大的小胖子。
但即便他看起来憨态可掬很可爱,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副厂长,赵远也有了“官威”。
往那儿一坐,随便说几句,就足以震慑对方了。
这就是气场,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场。
李军吓得腿一抖,差点坐在地上。
“不是不是,我……我哪敢越过您去找厂长啊,我……是这么回事儿,今儿……”李军没办法只能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不是寻思着去道个歉吗?而且林厂长肯这样帮李月,肯定是对李月有什么想法。
我爸已经说了,只要他开口,就把李月给他,当小老婆也没关系。
我们家不要什么名分,只要李月好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哪儿是希望李月好?
分明就是要用李月换取荣华富贵。
如果副厂长不是赵远,说不定就帮李军了。
因为得知厂长要娶小老婆,也能抓到厂长的把柄。
但是李军万万没想到。
赵远和林阳,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林阳当年面对炙热的叶媛,都没有产生丝毫的动摇,现在又怎么可能对李月动摇?
而且当年赵远也曾经,对江可妍有过不一样的感觉。
他不想让林阳辜负江可妍。
不过赵远没表现出内心的想法。
“你确定林厂长想娶小老婆?”赵远笑问。
“我现在很确定,我……我之前不知道。
本来我准备拿李月和同村一个老光棍换亲,把对方妹妹换过来当媳妇儿。
谁知道林厂长进来就把我揍了一顿,这不是喜欢我家李月,还能是什么?
赵副厂长这事儿您得帮帮我啊,说不定以后,咱们可能要平起平坐,毕竟我可能是厂长未来的大舅哥。
也不对,我这妹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是我成了副厂长,我就推选你做厂长,到时候这电子厂,就是咱们的了。”
李军满脸得意地说道。
这人不能说他蠢,说他蠢,他也想不出来用妹妹换前程这种办法。
可是你要说他聪明,他却又把所有的打算都告诉了赵远。
也许是李军觉得,赵远一直被林阳压一头,可能愿意帮他。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
赵远和林阳,是一起长大的死党,是互相揭短的发小。
也是情比金坚的兄弟。
赵远绝不可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就损害自己的兄弟。
听完李军的话,赵远摆摆手。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看着赵远冷淡的表情,李军满脸不解。
“你还没告诉我,我妹夫家住那儿呢!”
“妹夫?谁是你妹夫啊?那特么是我妹夫!他媳妇儿打小和我们一起长大,那比我亲妹子还亲!”
赵远说着站起来,身手拿起手边的玻璃烟灰缸,砰地一声砸了出去。
玻璃烟灰缸不偏不倚砸在李军头上,李军只觉得头上像是开了个泉眼。
鲜血如同清泉一般,汨汨往外涌。
李军两眼一黑,嘎地一下就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