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师父打不过也就算了,人家十几岁的小徒弟都能把自己欺负成这样。他只觉得自己再没有脸面见人了,望了望手中的刀,牙一咬眼一闭,举刀便要自刭,却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睁眼一看正是韩炎。韩炎接下来一句话更让他欲哭无泪:“别急,我还有个徒弟呢!”
说着,韩炎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又转身嘱咐方实:“元真,手下留点劲儿,别弄伤了!”
“诶!”方实扛着自己的铜锤笑着走了过来。说实话这孙铨的招式和师父的招式他并没有全看懂,但是不重要,因为他不需要!
他只用了两下,第一下砸弯了孙铨的刀,第二下砸到了孙铨的手腕。他很听话地收着劲儿,因此孙铨虽然吃痛丢了刀,但并没有造成骨断筋折的后果。
孙铨捧着发红的手腕怔怔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完全被抽干了。伴随了二十年的刀已经毁了,他现在便是连自杀都做不到。徒弟们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再崇拜,而是充满了怀疑,这整天挂在嘴边的所谓“威名赫赫”的八荒刀便如此不堪一击吗?
韩炎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带着徒弟们进到院中来,并关上了院门。看热闹的人群见终于打完了,也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回到镖局正堂,韩炎让慕青坐在上首,自己只是坐在下首一侧。这是他一来镖局就跟慕青定好了的,慕青一介女流想要压制住下面这些男人并不容易,因此哪怕他自己才是镖局实际上的主事人,但明面上必须要树立慕青的权威。包括适才对孙铨的羞辱,主要也是为了打掉他的傲气,以免以后他喧宾夺主、影响到慕青的地位。
“行了,孙掌门,聊聊加入镖局的事吧。”韩炎漫不经心道,仿佛此事并不是很重要。
孙铨脸色苍白,他此时已经完全接受八荒刀门毁在自己手中这件事了,更关键的是今后便是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只能为人家卖命。
可不甘归不甘,孙铨到底也算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他神色黯然,垂首道:“大丈夫愿赌服输,没什么好说的,今后愿为振风镖局效力便是!”
韩炎点点头,这孙铨本事虽不大,但行事倒是光明磊落,他对这孙铨的印象便好了几分。他指着慕青道:“这位便是镖局的主人慕青慕东家。”
这话令孙铨颇为诧异,他原本以为韩炎才是镖局的主人,可如今才注意到,坐在上首的是慕青,韩炎却是坐在下首的位置。骆勋、慕青夫妇的名头孙铨也是听说过的,武功料想大致与自己差不多,手底下怎么可能会有武功这么高的下属呢?他心中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见韩炎目光冷冷地盯着自己,当即便向慕青单膝跪下道:“属下参见东家,今后愿听凭东家调遣!”
慕青忙将孙铨扶起。因为出身的不同,她跟韩炎在对待江湖人士的态度上其实是有所不同的。八荒刀门虽然只是个二流门派,但是毕竟也算有一号,如今就这么被除了名号,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能得孙掌门加盟镖局是我的荣幸,今后还要多多仰赖孙掌门了!”慕青客气道。
孙铨却是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苦笑道:“门派都没了,哪还有什么掌门?东家今后可别再这样称呼了!”
慕青也是有些尴尬,突然灵机一动:“镖局琐事众多,我一个人也顾不过来,我有意请孙兄做掌柜的,不知意下如何?”慕青看似是在询问孙铨,眼神却瞄向了韩炎,韩炎见她投来了征询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这一番互动孙铨也看在了眼里,他这才敢开口答应:“既如此,属下也不推辞了,多谢东家、韩先生!”
“孙掌柜,八荒刀门除了今日来的这十来个人,还有多少人啊?”韩炎问道。
“还有四五十人。”
“都叫过来吧。”振风镖局当下正缺人手,因此来者不拒,“慕娘子,这镖局的院子怕是小了些不够住了,把旁边的院子也买下来吧!”
“诶!”
孙铨此时也看出来了,镖局真正做主的还是这位韩先生,此人又跟静山军有关系,怕不是官面上的人吧?
韩炎才懒得跟他解释内中情由呢,他现在操心的是伙计们训练的事,今日正好柳恽来了,他便借故出了正堂将柳恽、方实叫了过来。师徒三人嘀咕了一会,敲定了一个“圆阵”的方案。
韩炎当即让李雄找来了十几个聪明伶俐些的伙计,试了试效果后,感觉倒也差强人意,只要训练得当也能发挥不错的效果。
只是镖局目前没有藤牌,暂时用木板代替,同时柳恽打发一名伙计带着他的亲笔信快马赶到望州调五十个藤牌过来。
次日,藤牌送到了镖局,柳恽不能长期待在郢州,只能将“圆阵”及刀牌手的训练之法都教给了李雄,又亲自训练了三五日,让李雄在旁边学着,等李雄逐渐上手后,他便回到了望州。
回府以后柳恽惊喜地发现府中多了位客人——禾儿。
原来冯柯出发前一天来找柳翀,将新做好的四把短铳送了过来,同时也把禾儿带了过来,说是此次进京时间长,他妻子也要随他回京,只留禾儿一人在家属实不放心,便将禾儿托付给了冯姨娘,请她代为照顾。
冯姨娘很喜欢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小侄女,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所以禾儿便在府里住下了。
柳恽看见禾儿更是开心地不得了,禾儿现在也不讨厌这位表哥了,二人初识时闹得那点不愉快早就抛诸脑后了。
柳恽这几日干脆连军营都不去了,每日陪着禾儿在游乐场玩耍、逛街,又买了许多礼物送给禾儿,那份殷勤劲儿是个人都看的明白。
冯姨娘也乐见其成,只是碍于上面还有两位哥哥没有定亲,不好开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