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诗雅顶着超级浓重的黑眼圈出了房门，一眼就看见趴在走廊栏杆上假装发呆的江羽爵。
后者转过身来，眼下是同款黑眼圈。
江羽爵动了动嘴唇，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诗雅的目光淡淡从他身上移开，下楼用餐。
已经上午十点钟了，李诗雅走到餐桌前苦恼起到底是该吃午饭还是早餐。
江羽爵紧跟在她身后，没有忍住，握住她的手腕：“可以听我说吗？”
“……好。”李诗雅终究是心软了，掰开他的手指，坐在椅子上：“说吧，你想要怎么狡辩？有本事就告诉我王守财不是你派来的。”
语毕，她的尾指跳动了一下，睫毛向下扑闪。
她明明不想用这么冲的语气说话的……
江羽爵眸光一闪，他走到李诗雅面前，单膝跪下，仰视着她。
李诗雅的指尖又忍不住抖动一下，她双手交握起来。
“昨晚我的信写得很清楚了，我不多解释了，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你打我骂我都行，想要钱想要什么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他的声音逐渐小了，落在李诗雅耳畔却依旧清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咚。
他的另外一个膝盖也触碰到地板。
李诗雅感觉喉咙被卡住，半晌才复通：“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能够改变以前发生的事吗？”
其实不是的，她想说的大概不是这些，她的心愈发窒息。
“我……”
“不要再卖惨了，最惨的明明是我。”李诗雅扭过头不看他：“你装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想感动自己还是想骗过我？分明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好好的。”
虽然说的是真话，但是为什么那么难受。李诗雅咬着牙，忍住不让表情崩坏。
“不会好的。”江羽爵攥住了想要向前伸的手：“没有你，我——”
“我不想听。”李诗雅伸手捂住耳朵，侧过身不去看他。
江羽爵怔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用麻了的双腿从重新站起来，为她倒了一杯温水：“你的嗓子有点哑了，多喝水。”
李诗雅充耳不闻，等江羽爵自觉走远后，又盯着水杯好一会儿，才端起来喝水。
地下室里汪海再度迎来了江羽爵。
汪海昨天治疗过程中昏迷了又被重新喊醒去给江羽澈发信息，免得把江羽澈纠缠进来，醒了又失眠，回忆自己的罪孽，无法安睡，此时已是疲惫至极了。
江羽爵看上去也相当疲惫，眼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落寞，他没有靠近汪海，只是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离汪海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汪海不知他想要做什么，刚想开口询问，就被对方暗藏杀意的眼神给吓到蜷缩起来，不慎扯到伤口也只敢咬着舌头不喊痛。
江羽爵坐在椅子上，沉默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该不会是在想用哪种方法解决他吧，汪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过了很久，江羽爵呼出一口气，准备要开口：“你——”
铁门忽然被打开，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江羽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来者何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往一旁退让，熟练得像是有二十年工龄的奴仆。
李诗雅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椅子上，看见汪海身上都是伤的时候皱起眉头：“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江羽爵淡淡地说道：“他反抗得太激烈，没办法，只能打一顿再带回来了。”
汪海当然不敢说一句不是，傻呆呆地跟着点头。
李诗雅一眼就看穿那是谎言，不过她并不在意：“谁授意你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汪海如实回答：“两个月前，我和父母去C国旅游，误入了傅青恒的地盘，傅青恒抓了我的父母，要挟我为他做事，我就在他的授意下接近二少爷……后来，我跟着二少爷回到A国，时常出入这里，傅青恒要我提供你们的情报，我就刻意接近白晓蕊……”
语毕，他看似痛苦地捂住头，声音充盈夸张的愧疚之情：“对不起，我欺骗了江羽澈，我不配做他的朋友……还有晓蕊，她对我是真心的，可我却辜负了她……”
“别自作深情了。”李诗雅的打断把他刚酝酿好的眼泪憋了回去：“晓蕊不会因为一个对她不好的男人哭哭啼啼，她现在根本不在乎你。”
发现现实剧情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发展，汪海一下子脑子一片空白。
李诗雅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为亲人而做出出格的事情她也能理解：“你想找到你的父母吗？”
汪海忙不迭点头，随后变成磕头：“您要是能找到我的父母，我为你做牛做马都行。”
李诗雅只觉得他好笑，就他现在这种阶下囚的状态，做畜生还是做人能由他选择吗？
江羽爵在她背后轻声问道：“这样就放过他了？”
李诗雅摇摇头，先是询问了汪海父母的详细个人信息，随后补充道：“无论我能不能找到你的父母，以后你都无法过大富大贵的生活，你的账户将会被永久限制消费，每年必须上寺庙为我们祈福。”
汪海一听，觉得眼前这位女人简直就是观世音菩萨再世：“谢谢！谢谢李小姐！谢谢大恩人！”
李诗雅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江羽爵忍不住多嘴一句：“你难道还信神佛吗？”
“我不信，我只是给他找点惩罚做罢了。我现在没有惩罚谁欺负谁的心思。”李诗雅忽然停下脚步，赏了江羽爵一张侧脸：“李言故关在哪里？带我过去吧。”
那是李诗雅从B国回来后第一次用平常的语调与他对话！
江羽爵心中窃喜，又不敢过分表露，大步从她身侧走过，去开车：“那个地方比较远，我们开车过去吧。”
“嗯。”
李诗雅进入车内就缄口不言，默默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江羽爵从后视镜窥见她那副仿佛脱离尘世的漠然神情，害怕她会像反方向奔跑的风景那般离自己远去。
车子在一个郊区的房子前停下，到底是李诗雅的弟弟，江羽爵给了他一个还算舒适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