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日走出办公室前,李诗雅拍了拍自己的脸,活动了下脸部肌肉,让自己能够伪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再去敲了隔壁办公室的门。
李诗雅尽量表现得真诚些:“我想回家吃饭。”
十一自然是全依着她:“好,那我们回家。”
李诗雅回去把粉色礼盒抱了出来,十一看见时问起,她只说是顾悠悠上次来给自己准备的礼物。
十一没有追问,开车带着她回家。
到家后十一几乎是掏空了冰箱,恨不得把每种菜肉都端上餐桌,还是经过李诗雅的极力劝阻才收敛了一点,但还是做了丰盛的六菜一汤。
李诗雅也不觉得为难,非常给面子地吃了很久。
十一看着她大口吃饭的样子,即使面上没有落泪,内心也在感动得老泪纵横了。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大小姐的状态在逐渐好转。
晚上十一陪李诗雅看了会电视——是李诗雅提出的,说是一个人看没个同伙一起吐槽剧情会会很无聊。
十一也就一路陪她到晚上十一点,才关掉电视,准备回去睡觉。
今天可以说是十一自老爷逝世后最开心的一天,小少爷长大了,自己做决定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大小姐又有脱离痛苦积极面对生活的迹象了。
他过分喜悦,又或许是近期的琐事太多,蒙住了他的眼睛,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李诗雅即使是笑着,说话的语调也是平平淡淡的,眼睛里也是没有光的。
李诗雅关掉电视,递给十一一杯牛奶,笑着说:“十一叔,晚安。”
十一一口气喝完那杯牛奶,回了“晚安”后便进了自己的小屋安然入睡。
李诗雅说着自己要睡,但实际上只是关了灯,对着比外面的黑夜更加漆黑的电视屏幕想事情,在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
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从一个静止的雕像变成鲜活的人。
她走出大门,直接闯进十一的小屋——为了出现紧急状况时能够方便联系,十一没有上锁,也是出于他对李诗雅的信任。
李诗雅“啪”地按下开灯按钮,屋子瞬间亮堂起来,眼睛不适应地眨了好多下。
十一却躺在床上,别说睁眼了,连翻个身都没有。
“抱歉了,十一叔。”
上次给江羽爵下的昏睡药并没有用完,李诗雅就掺了一点到给十一的牛奶里,结果不出意料,他睡得昏沉。
说完那一句诚意满满的道歉的话语,李诗雅立刻翻箱倒柜起来,把所有的玻璃、刀具等有可能弄伤自己的东西都给找出来,随手拿了一个袋子装起来。
最后一个装袋的是十一床头柜上的相框,李诗雅看着这张五人的照片良久,一咬牙把它扔进去,再给袋子打上个结。
把袋子给拿出去后,李诗雅又用一把锁把房门给锁上,再用胶布封住窗户。
一气呵成地做完那么多事,李诗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李诗雅有深重的负罪感,然而她并不后悔。
入睡后,她又做了噩梦,梦里她躺在床上,但是动弹不得,一道宽大的黑影从远处慢慢靠近她,笼罩在她身上,又逐渐变出一张丑陋的人脸,李诗雅一会儿觉得像王守财,一会儿觉得像傅青恒。
恐惧像是融合进了那道黑影里,随着黑影欺压上来,然后从她身上的每个毛孔钻入,直接扎进血管里,飞速地流动到心脏,狠狠地占据这个器官。
李诗雅醒了,睁开眼睛,发现没有什么黑影,心才安定一些。
然后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被鬼压床了。
一切就像在梦中那样,只是视角改变了,映入眼帘的只有天花板,只是李诗雅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这是现实,更觉得惊悚了。
虽然身体一动不动,但是汗还是流了出来,并且越流越快,整个背部就像黏在了床上一样,又湿又闷。
这种惩罚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李诗雅的四肢才恢复运转。
她从床上坐起来,再也不敢睡了,下床拿了一本书到手里翻,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只好打开手机,随机播放了几个视频,虽说心思不在上面,但耳边听着别人的声音,也就多了几分安感。
李诗雅就这么静坐到早上,等着外面的天变蓝才出门。
从隔壁小屋内部传来疑惑又忧愁的声音。
李诗雅坐在门口,一个耳朵贴在门板上。
十一想必是听到了脚步声,知道她在外面,语重心长地说:“大小姐,你把我关在这里干嘛?快点放我出去吧!”
李诗雅回复道:“我不可能放你出去的,十一叔。”
“为什么?”
“傅青恒给我开的条件很诱人,我答应他了。”
“大小姐!不可以啊!傅青恒是个恶毒的人,你要是嫁过去,他说不定会杀了你的!”
李诗雅听到“咚”的响亮的一声,她猜测是十一又跪了下去,心一抽动,可她不得不狠下心来。
“大小姐!不能啊!”
十一的声音带着哭腔,长辈落泪最是打动人,李诗雅却像是铁石心肠一般静坐着一动不动。
很快十一就发现这样央求是没用的,便打算采取威胁的策略:“大小姐,如果你不改变心意放我出去,我就撞死在墙上。”
李诗雅终于挪动了下身子,说:“十一叔,如果你死了,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了。如果你真的想阻止我,那就努力自己出来吧——我看过了,你那里的小冰箱还有很多菜,应该能撑很多天。”
十一拍了两下门,关切地说道:“大小姐,你打定主意的东西没人能够动摇你。如果你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那么你肯定也不是真心想嫁的,就不要逼迫自己做不情愿的事了。”
李诗雅眨了下眼睛,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再见,十一叔,我很快放你出来。”
语毕,她再也不理会十一说什么就回到主宅了。
她知道,按照十一叔的性子,说以死相逼,那很有可能真的能够为她赴死。
但是她说的话是完全正确的,如果十一死了,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挽救她了。
所以十一叔听了她的话后,为了她能够被拯救,不会轻易去死。
李诗雅来到门口时发现外面的主干道停了辆车,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但阳光太刺眼让她看不太清脸。
要是让他发现十一就不好了。
李诗雅大步流星走向他,想要把他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