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江羽爵收到了一份厚礼。
凌迁抱着快要淹没他下巴的快递袋子，右手尾指上还挂着一个装着几块蛋糕的塑料袋，艰难地用身体顶开门进来，直接哐当把快递扔在了地上，塑料袋甩在茶几上，然后就用手揉着自己的腰。
他指着这一袋东西破口大骂：“李氏那边寄的什么鬼东西，那么大两袋，刚才搬的时候差点把我的腰给闪了。”
江羽爵放下了手头的文件，走到那袋东西面前，单膝跪地直接徒手拆了，发现里面是一个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他逐一拿出来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简单地扫了眼礼盒上面的大字。
有红糖糍粑、青团、桂花糕……数不胜数。
最后整理出了一座小山，江羽爵站了起来，发现这座山的高度都可以遮挡住自己的眼睛了。
凌迁揉了揉脑袋：“也不知道李氏在想什么，送那么多点心。”
江羽爵望着这座山，勾起唇角：“不是李氏送的。”
这把凌迁搞迷糊了：“那是谁送的？”
江羽爵回避了这个问题，抬手在山顶上压了压：“你要是想要，我就送一盒给你吃。”
凌迁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大老爷们吃什么小点心。”
门在这时被敲响了。
江羽爵说了声“请进”后一个把头发盘起来的女人推开门，把一个信封交给江羽爵：“江少，这是李氏那边发的邀请函，说是为了庆祝这次合作愉快，要举办一个庆功宴。”
江羽爵接过那信封随意揣进兜里：“知道了。”
女人完成工作后就离开了。
江羽爵的目光落在凌迁身上：“楼下有人啊，怎么劳烦你亲自搬上来。”
凌迁叹了口气：“得了吧，前台那几个女人细胳膊嫩腿的，还有其他活儿在忙，小爷我看反正顺路就帮个小忙。”
江羽爵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回去工作吧。”
凌迁摇头咋舌地走了，嘴里嚷嚷着：“资本家，真是资本家，眼里只有剩余价值。”
江羽爵忽视他的揶揄，拿起塑料袋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这才发现区区三个蛋糕用了两个塑料袋，有一张白色的小卡挤在两个袋子中间的空隙。
取出来一看，上面有两行小字，一笔一划写得极为端正，像是用尺子仔细测量出来的，写着“海棠糕只能现做现吃，我就拜托饭堂的师傅帮忙做了，希望你接受甜食。”
江羽爵把小卡放在右手侧的第一层抽屉里，拿出一块海棠糕咬了几口，顶部的焦糖香甜，蛋糕柔软，边吃边看文件蛮能解压的。
看来她对那张照片还挺满意的。
吃下这一块蛋糕后，江羽爵掏出那封邀请函，看到上面写着“10月15日”的字样，便打开手机备忘录，确认行程没有冲突后准备给李氏那边回个电话。
可他遗憾地发现自己只有李作义的私人手机号，而这位李董事长前几日从云城飞往锦城，之后的行踪就不得而知。
不过跟江氏的合作都能缺席，证明锦城那边有事绊住了他的脚，现在云城的一切都交给那个李言故处理，联系李作义估计也没用。
于是江羽爵拨通了李氏的电话，再由前台转接到了董事长助理那边。
他本以为会是十一接电话，没想到对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江羽爵当然听出了这是谁，惊讶一瞬后就恢复平静，问起：“我送给你的照片，你还喜欢吗？”
对面的李诗雅同样感到吃惊，她本以为江羽爵有董事长办公室的号码，不会绕一大圈先打前台再转接到她那：“怎么会是你啊？”
江羽爵接了句无厘头的话：“我会打电话这件事，很奇怪吗？”
李诗雅也是感到无语：“你又不是刚学会用双脚行走，我只是……我原本以为你会直接打去董事长办公室。”
“不巧的是，我并不知道那个办公室的号码。”
“真的？”
“逗你很好玩吗？”
“难说。”
江羽爵忍俊不禁，笑了两声：“不开玩笑了，能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吗？”
李诗雅已然不记得他开口的第一句了：“啊？”
江羽爵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装扮出失望的情绪：“看来我没挑对礼物，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没有！”李诗雅马上否认，然后瞥了一眼右手侧的相框，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映照在玻璃上形成了反光，她便伸手拿到自己眼前，嘴角逐渐浮现一抹笑：“我很喜欢，真的，谢谢你。”
江羽爵已经能从她雀跃的语调想象出她笑起来的样子，说起来他好像没见过李诗雅发自内心地露出那种单纯的笑容，他所见的都是伪装情绪的假笑，或者是礼貌的微笑。
这个年纪还是得多笑笑，也可以多哭一哭。再晚一些，这些权利就会在无形中被剥削殆尽。
李诗雅急着解释，没有注意到对面长时间的沉默，或者说认为不重要就忽视掉了：“其实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在生……别人的气，不好意思，拿你当出气筒了。”
江羽爵倒是没有在意：“没事，我不介意。”
李诗雅松了口气，把相框归位：“那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麻烦帮我告知董事长，15号的庆功宴我会带我的团队出席。”
“好。”
挂断电话后，李诗雅看了看挂钟，想着十一跟李言故应该快开完会回来了。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十一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
李诗雅眼冒金光，期待着他兑现承诺教导自己一些专业的知识。
然而十一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抱歉啊，大小姐，公司这边还有些琐事需要我去办——你也知道小少爷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这几天遗留下了一些工作。”
李诗雅有一丝失望，但她还是明事理的：“没事的十一叔，你去忙吧，我在这帮你接接电话整理下文件，减轻下负担。”
十一的笑意更深了，拿起自己的瓷杯到饮水机处接了杯温水：“好孩子。但是今天下午两点你得坐车回主宅一趟，有裁缝会去给你量身材，给你看看礼服的样品，顺便你让二小姐给你搭配一下配饰发型之类的。”
李诗雅激动地问：“是去庆功宴吗？父亲允许了这件事吗？我是以自己的身份还是妹妹的身份去？”
她这连珠炮似的疑问炸得十一只好把送到唇边的水杯又放下了。
“你是这次的功臣之一，当然要去庆功宴，老爷他……也认可这件事。”十一顿了顿，眼中闪过惭愧的情绪：“只是可能你暂时还是要以二小姐的身份出席。”
李诗雅听到的一瞬间懊恼地垂下头，很快又抬起来，露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慢慢来，我早晚有一天会让父亲知道我也可以为李家做出很大的贡献。”
十一闻言点了点头，大口大口把水往口里灌。
一想到老爷的那番话，他就为大小姐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