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娜拿到这副配方再也没有关注别的事情一眼,拎着莉丝带回来的珍稀材料走了,这一走就是近十天没有回来。
当拎着一个魔药箱再次出现在店铺时,她的头发油腻腻乱糟糟的,甚至身上的衣服都还是走的时候穿的那一身,浓重的缓和剂和提神药剂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阅览室。
“你的同学说的对,这副药剂的配方还是可以改进的更有效的,但是我做不到,我甚至喝了一点福灵剂,可是这就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她晃着手里的瓶子,瞟了一眼莉丝“你喝了什么?”
小疯子的身上有股腐烂的味道,独角兽角粉末的味道,还有……那是什么魔药吗?
珊娜使劲吸了吸鼻子,但是她自己身上的味道实在太大了,妨碍了她的辨别。
莉丝紧张的时候奇怪的话张嘴就来“今天中午的例汤是洋葱黄油汤,妈妈。”鬼知道黄油汤会是个什么神奇的味道。
珊娜拎着药瓶没有深究,将自己的药箱放置妥当,到后面的盥洗室整理自己去了。
这十天期间阅览室一直都没有热闹起来,不过好在店铺处在巷尾,只有一家花店做邻居,老板对于一个残疾的狼人没有什么看法,甚至还和莉丝分享了她自己烤的樱桃派。
莉丝也在起早贪黑的学习实验中度过,中间莉丝尝试将自己魔杖伪装的壳子拆下来,却差点被里面的法阵晃晕了眼。
她只能继续研究那些制杖知识和魔法阵,中间被迟迟没有进展的研究气的怒砸自己的实验桌子,才想起来自己的灵魂稳定剂到了该喝的时候了。
莉丝犹豫过,要不要请妈妈帮忙熬制魔药,毕竟自己的这瓶灵魂稳定剂的质量实在是……难以言喻。
左手臂上的伤疤因为劣质的魔药隐隐有了腐烂发溃的迹象,爸爸催她出门买衣服莉丝都不敢去,喝过药之后波动极大的情绪,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味道让莉丝缩在自己的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就连吃饭都会错开和爸爸的时间,现在妈妈回来了,自己却紧张的不敢说实话。
颓丧的叹了口气,莉丝决定先把妈妈的酒柜填满,也许这回可以再买点甜葡萄酒,威士忌的话喝完第二天会头疼,买个三瓶就可以了。
披上斗篷莉丝出了门,专门卖酒的店铺在另外一条巷子里,她需要抓紧时间,晚餐的食材可以再丰富一些,毕竟妈妈拎着那瓶药剂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呢。莉丝攥着自己的袍子脚步轻快的出了门。
坐在餐桌上,莉丝小心的在自己的身上施加了气象魔法,虽然体感有点冷有点干,但是总比伤口的味道传出去要好,毕竟那味道不好闻。
坐在特意变形出的餐桌上,珊娜又大口喝了一杯酒,就连诺欧知道了药剂的消息也小小的喝了一杯,毕竟狼人变身时候那种痛苦实在是太难让人忍受了。
吃的差不多了,珊娜直接端起酒瓶子喝了一口“回来的时候我就问了,你喝了什么?嗯?小疯子……你的守护神咒呢?三年了,你的布莱克究竟是哪个布莱克?”
闻言莉丝的心一惊,自己虽然一直没有放弃练习守护神咒,但是那一大团银雾就是不成形,甚至还有缩小的迹象。
她咽了咽口水,准备从更简单的问题回答。
看爸爸正因为这个话题喝了口闷酒,她借着餐桌的遮挡把左袖子撸起在珊娜的面前“我对自己做了点实验,情况不太对,因为我的灵魂稳定剂成色太差了”
正喝着酒的珊娜和诺欧齐齐把视线投到了莉丝的身上,如果不是身体实在不允许,诺欧甚至想站起来看看,餐桌下女儿到底给自己老婆看了什么?
“灵魂稳定剂?小星星,你对自己做了什么!?”诺欧的酒杯掉在了桌子上,珊娜也拎着酒瓶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
好像从没见过似的,珊娜从头到脚的扫视了好几遍莉丝,“呵,我真是没猜错啊,疯子,布莱克家除了你爸爸都是疯子!灵魂!”
珊娜的酒瓶落在桌子上的时候咚的一声巨响,瓶底和瓶身甚至因为大力而炸裂。
“我告没告诉过你”珊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自己有没有告诉过,然后才继续,“灵魂那是研究的禁忌领域!梅林的领域!”
之后她的表情更怪了,小疯子怎么找到灵魂那东西的……
酒液顺着桌布四处蔓延,滴落到伸着手臂丝毫不敢言语的莉丝伤口上。
诺欧伸手拉开桌布阻止酒液的蔓延,然后握住老婆的手,检查着有没有受伤“珊妮……别生气,别着急,再问问,再问问,斯塔莉丝,回答我,你做了什么?”
莉丝站起来向后撤了一步,把自己的左手臂伸了出来,“我了一些治愈魔法和解剖书籍,我以为我可以治好它”
莉丝咽了咽口水,视线还是不敢抬起。
“但是我发现,时间太久了,我的灵魂在长大的过程中已经和我的手臂同化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治疗手臂,没不久,它还会在灵魂的影响下回到原先的样子,我、我不想,我不想、我就对我的灵魂做了矫正,用、用了黑魔法。”
余光看到颤抖的桌子,莉丝赶紧继续解释:“但是只要等灵魂肉体彻底同化稳固之后,这种情况大概率就会消失。我猜测现在只是因为我的灵魂稳定剂的成色实在是太差了,所以才出现了这种皮肉溃败的情况。”
诺欧瘫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女儿瑟缩着脑袋,眼神里的恐惧和慌张,左手臂上的……诺欧逃避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珊娜,帮帮孩子吧,毕竟我们能做的太少了。”他把手搭在自己老婆的手臂上。
莉丝甚至开始觉得刚才要是回答守护神咒的问题会不会好一点,甩下袖子,莉丝沉默的收拾了一片狼藉的餐桌。
好像自己对于灵魂这个话题在巫师中的禁忌程度还是不够了解啊。
“小星星,还疼吗?”诺欧埋在珊娜的肩膀上,瓮声瓮气的问着。
莉丝迷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还疼吗?
疼,一直都疼,从受伤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自己不自量力的动手的现在,无时无刻。
但是自己真的可以像之前的那个猥琐的男生一样藏到父母的身后吗?
她的心脏开始急速的跳动。
说……
不说……
“很疼,爸爸,一直。”莉丝挥着魔杖让那些盘子桌布跳到水池里清理自己。
“无时无刻”
投在自己老婆的怀抱里,诺欧终于哽咽出声,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没有用不说,这些伤害和负担甚至都是自己施加的。
他对着莉丝张开手臂,不断地向母女俩道歉。
莉丝僵硬的靠在爸爸妈妈的怀里,一时之间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撞得她眼前发花,从来没有过的……
就,这么就拥有了?
虽然这么蜷着不敢压到爸爸,姿势很累很别扭,但是莉丝能感受到了头发上爸爸的手和肩膀上妈妈的手。
梅林啊……感谢你们无论何种境地都向我伸出了双手。
“没有人能完美的承担起一切责任,我很开心你们没有真的抛弃我。”
无论是我痛苦挣扎的时候,还是你们痛苦挣扎的时候。
一听这话,诺欧哭的更大声了。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莉丝抬眼看了妈妈一眼。
珊娜别扭的说到“稳定剂药方给我”,然后就把诺欧扔在莉丝怀里站了起来。
作为独自长大的拉姆家最后一人,珊娜何尝不知道自己当时对待这孩子的漠视苛待,更多的不过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一种迁怒而已。
第二天诺欧想起自己缩在老婆和女儿怀里痛哭的一幕,他强自镇定的解释是酒精的原因。
珊娜拎着自己的坩埚和攥着刻刀的莉丝一起敷衍的点头。
三个人六只眼凑不出一个不肿的眼皮,都在互相避开彼此之间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