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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打趣(1 / 1)


(五)

自我出生,父亲脸上便没了笑意。

降生于凶兆之时,我对外界最先的感知是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一双冰凉的手将我匆匆抱起也未赶上夫人最后一眼。

周围黑白分明,连着周遭拖起长调的噪音一起冲入脑海,我停止了哭泣。

此时侍女将我包裹起来递给父亲,我望着上方男人空洞的眼神,竟没由来笑了。

“简直造孽!”

男人麻木的眼神总算重新焕发了生机,将我随意丢弃给一旁的侍女后逃也似的离开。

未开智懵懵懂懂的时间,我没再见过父亲一面。

众人皆传李小公子生来便与厄运相伴,不然一向身体康健的夫人怎会因此一命呜呼,夫人是将门世家的嫡女,因武艺与李将军喜结良缘。

流言日渐逼近,不信鬼神之说的李将军也起了疑心。

周岁那天,父亲终究遣散了我身边的家仆,找了一位被官家流放的女人与我一同迁至揽居。

所幸女人性善,一复一日倒也算得上细心照料,我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女人的丈夫是朝堂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在天子诛杀下诏之前,男人用自裁换得了妻女的性命。

不幸的是,女人的孩子终究没有等来新生,死在了艰苦多病的旅途之中。

彼时我还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在女人怀中用提溜大的眼珠看着女人流泪。

(六)

“小公子多半是个痴儿……”

“我看也是!”

郝华黎回到揽居第一件事就是落锁。

领取月银的路上,将军府小厮侍女个个有意靠近打听,关于小公子的流言传闻一个劲往郝华黎耳朵钻。

“小公子,饿了吗?”

郝华黎见李然从卧房出来,连忙收了脸上的不快。

李然眉眼低垂,看不出来情绪,小幅度摇摇头后安静坐在郝华黎身边。

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怎会是个痴儿?

“公子,奶母来照料你已一年有余,为何到现在都不肯开口施舍我一句称谓?”

郝华黎伸出双手拖着李然的脸蛋,想要从漆黑的眼眸看出些什么。

“娘。”

李然开口说话了,是对着郝华黎叫了一声娘。

急忙捂住公子的嘴巴,郝华黎惊恐地四处张望,在看到门上“安然无恙”的绍锁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

神经松懈之后,郝华黎一声不吭揽住李然,这个坚强的女人终于没忍住大哭了一场。

李然感受到自己的衣领全然浸湿,却也只是伸手双手回抱住面前的女人。

“娘。”这次李然压低了声音,

他害怕面前的妇人逃避,虽然懵懂但李然知道这是他想要的娘。

“嗯,娘听到了。”

郝华黎在失去挚爱和孩子之后,再次感受到了为人父母的欣喜。

她想,这会不会是她的幺儿在往生之前给自己送来的第一份礼物。

(七)

李将军再次有了妻。

荒唐的是,发妻去世不满三年,唐筱茹肚里的孩子就着急出生了。

“李然近来可安好?”

郝华黎跪在李将军面前如实回答尚可。

“夫人就要临盆,思来想去将军府照顾孩子有一手的就数你这位奶母,接下来几月搬到夫人的院子去。”

“是”。

李将军离开之后,郝华黎扶起麻木的双腿也离开了主院,还好,将军话未说死。

“娘,为什么收拾包裹?”

“奶母要去另一个地方照顾你的弟弟或妹妹,你在揽居乖乖呆着,我很快就会回来。”郝华黎伸出一只手抚摸李然的后背,

“奶母离开之后小公子也要开心生活,好吗?”

“好。”

唐筱茹的贴身奴仆很快就来催促郝华黎,郝华黎塞给李然一个盒子之后匆匆离开。

李然年纪尚小,虽不知盒子里白花花的是何东西,但他知道郝华黎对自己的挂念,于是将盒子放在贴身休息的卧房。

揽居没了郝华黎,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更加不可能耗费心思去关心一个失宠的公子,所以李然能够轻易离开将军府。

长时间的独居让李然不知如何与同龄的孩子相处,所幸安静地旁观几个小伙伴追逐打闹对他来说已经足矣。

“小可怜,怎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这是李然与丘桂的“初次相遇”。

丘桂身上有一种熟悉感,是吸引小孩子想要不断靠近的气息,没来得及思考,李然成了丘桂身边的一只小尾巴。

李然大部分时间都会跑出将军府,跟着丘桂来到一片草地。

“原来你喜欢这个。”丘桂露出点狡黠的笑意,一把抢走李然手里的拨浪鼓。

李然被抢了玩具也不说话,垂下眼开始拔地上的小草。

没等到孩童的嚎啕大哭,丘桂将拨浪鼓重新扔给李然,

“没意思。”

丘桂躺下看天,直到天边晕染上一抹橙红。

(八)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娘了。”

过了三年,李然长高了不少,已经赶超身为“年长者”的丘桂。

丘桂也注意到了两人身高的变化,不过改变身体成长趋势的术法只能用一次,即使“心有不甘”,丘桂也只能变着法子安慰自己——

还未到少年人长身体的时候。

“再过不久你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说谎。”丘桂将手中的书籍扔到一旁,又肆无忌惮用手指戳李然的额头。

“这些不能乱丢,夫子要检查的。”

李然将两人周遭七零八碎扔着的书籍全部捡起来,放进书箱摆好。

“无聊,如此枯燥的东西怎会有人如饥似渴?”

“你不用去学堂吗?”李然眼里充斥着不可思议。

学堂的夫子十分严格,答错问题就会被打手掌,李然最开始去学堂还未适应,被夫子教训了不下数次,每天都是手掌通红,不过幸运的是丘桂每天都会给他涂抹药膏。

“我不用去学堂。”

李然听闻不敢相信,因为学堂的夫子常说,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

“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

李然当时年纪尚小,不住如何开口,于是一连忧愁了几天。

丘桂得知后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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