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顾怜多少有点不适应。
像是刚从精神病院出院的病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碍于女人给他留下的阴影，无论是买什么材料，顾怜都会特意错开女店主，那件事发生这么久，到现在他对女人依旧觉得很恐惧。
说到这他才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奇怪。
顾阳所在的那家医院，清一色的全是男人，一个女人也没有.....
“帅哥，货已经装好了，你确认一下地址。”
顾怜缓过神，有些手忙脚乱的拿过了店主递过来的纸张。
好紧张，就是跟陌生人接触也好紧张。
怎么会这样?
心不在焉的看着，顾怜也就想通了，一个人三年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没有和人打过交道，这种反应，也算是正常。
他就是这样，凡事想找原因，然后很快解决。
王管家得有六十多了，跟在他身后逛了快三个小时，一点累的迹象都没有。
顾怜不由感叹，他的身体都不如一个老年人好。
走这一会儿，已经歇了好几次了。
两人坐在商场的长椅子上，顾怜大口大口喝着水，额头还有身子虚冒出的细汗。
“王叔，你....”
“学长?!”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激动的女声就响在了耳边。
顾怜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有分辨出女声是谁，但学长这两字却让他心底掀起一层巨浪。
这个称呼...已经太过陌生了。
“顾怜学长?!真的是你?!”
视线缓缓挪到了女人身上，顾怜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竟然是她....
那个给他送情书，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学妹，“阮清清”....
顾怜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百种滋味涌入心头，很是心酸，“清清.....你怎么在这?”
女人很激动，眼眶红红的拉住了顾怜的胳膊，“这几年你到底去哪了?顾怜学长，我找了你好久，他们说你害了沐疚，我根本就不相信!你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顾怜不知所措地听着，下意识地抽回了胳膊，对女人的恐惧，在此刻已经最大化。
只不过听到有人说相信他，顾怜还是很感动。
“清清，谢谢你相信我....”
*
会议室。
所有高层人员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他们的池总阴沉着一张快要结冰的脸，已经死死地盯着看手机好一会儿了。
极致压抑的气氛萦绕在会议室。
手指敲动桌面的声音如同在催命。
良久。
一道极为阴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清清?”
呵呵，叫的还真亲密啊。
从顾怜眉间的视角来看。
那个贱女人笑的可真欢。
顾怜也，已经，笑，了，第，五，次，了。
很好。
就这么喜欢笑吗?
*
“学长，这几年你过的好吗?我一直都没有找男朋友...”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顾怜，阮清清不想再错过，当时，所有人都说她和顾怜是能在一起的，是学校里的金童玉女，可就是约好吃饭当晚，顾怜就消失了。
顾怜愣了愣，看着阮清清红了的脸，很快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连忙解释，“清清，那是以前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你以后会遇见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清清....”
“顾怜学长，你知道我的心意，这几年都没有改变过，还有，你不觉得你还欠我一个答案吗?”
阮清清的长相可以称得上是十足的大美女。
当时，顾怜也真的不讨厌她。
可也谈不上喜欢。
“清清，我其实....”
“小夫人，医院打来电话，说是顾阳疼的厉害，要见你，车已经准备好了。”
王管家面无表情的说着，手心还在往外冒着粗汗。
听到顾阳疼得厉害，顾怜一下就慌着往外走。
“阳阳怎么了?还没有好吗?”
阮清清跟在顾怜身后，来不及问小夫人是什么意思，也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病人为大，何况，顾怜对顾阳的好谁人不知?
顾怜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清，我要先走，你先忙....”
“那手机给我一下?存一下号码，等你不忙了我们再联系。”
不等顾怜做出反应，手里握着的手机已经被阮清清拿了去，速度的存上号码后，从钱包里掏出了一把钱，有百元大钞也有些零钱，“学长，这些你拿着，顾阳看病需要钱，我不打扰你了，就先走了。”
顾怜眼眶发热，攥着手里的一把钱，看着阮清清跑远的背影，没再说什么，也大步往门外跑了去。
这钱，等看完了顾阳再送回来给她。
*
到了医院，顾怜刚跑到落地窗前，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顾阳被绑在床上抽搐，五官痛苦的扭曲到一起，随着电击，顾阳的身体跟随着上下起伏着。
“怎么....怎么会突然这样?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想要进去，被站在门外的医生拦住。
“先生，我们正在极力抢救病人，您不方便进去。”
“抢救...?”
顾怜拉着医生的手，害怕失去亲人的感觉像一个漩涡，不断拉着他下沉。
“怎么会突然这样...?”
医生迅速拿开了顾怜的手，“患者在我们这，已经经历过了几十次这样的抢救了，以往每次，都是池总在这陪着的，患者的这个病，就是这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做为家属，我们建议你最好还是没事的时候就多来看看患者。”
顾怜流泪点着头，手机在裤兜里振动个不停，他也没有心思再去看。
听到医生说这几年都是池野陪在顾阳身边，顾怜心头愧疚更浓，最应该陪着顾阳的人是他，他既没做到哥哥的责任，也把这个包袱推给了池野。
*
半个多小后，顾阳才算安静下来，医生说有惊无险，抢救过来了。
顾怜坐在顾阳床边的椅子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小阳，你受苦了....”
猛地，顾阳的双眼突然睁开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那眼神，看的顾怜心头一紧。
那是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顾怜不知道顾阳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可刚打算询问为什么，顾阳的眼神又变的脆弱依赖，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哥....你终于来了....我好疼...以后多来看看我多来行么?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难道我做为你的弟弟还不如陌生人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