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睨着和人脸差不多大的毛球，沉默半响道：“从未见过。”
他说这话时有点赧然，在白颜面前露怯让他有点不自在。
几片花瓣从白颜领口冒出来，小花低声道：“我也未见如此漆黑的野兽。”
连大师兄和天色灵芝都不知道、原著里也未曾提及，这毛球应该是只稀少、但平平无奇的小兽。
白颜跨步上前，弯身抓住小毛球的尾巴，提起来，翻来覆去地打量。
真的很黑，鼻子浅粉，只有指甲大小，像莹润的宝石被无月的夜色拥簇，根本找不到眼睛和嘴巴在何处，但它有耳朵－－潜藏在毛毛中、不仔细根本看不到的小短耳，耳尖带着一丁点洁白的颜色。
“嘿嘿，乌漆嘛黑怪可爱的。”白颜抚摸一把黑球的毛，触感柔软光滑，很像她上辈子养的老猫，掀起尾巴瞄一眼，嗯，挂着两颗圆溜溜的零件。
“哎呀，是雄的。”白颜松开毛球的尾巴，单手托着它抱在怀中，跟在楚煜身边进入石洞，仰头问，“大师兄，我可以养一只灵兽吗？”
楚煜扛着简尘步履匆匆，听见白颜的话脚步顿住，侧过身认真道：“颜儿，你若想要灵兽，椴溟宗会给你提供更好的，此物来路不明，灵智开未开都是两说，于你修行并无益处，你…”
白颜心道我就想养只猫…啊不，就想养只球，一只宠物谈这些扯远了：“大师兄放心，这小毛球想来也是被天劫所波及，撞在我一个筑基的脸上失去知觉，还能是什么了不得的猛兽吗？”
见楚煜仍然犹豫，白颜使出杀手锏，敛眉垂目，失落地嗫嚅：“我是真的很喜欢它，大师兄你就让我养吧～”
外面的雷暴还没散，此时把一颗毛球留在这里，它会变成死球的：“求求你辣！大师兄～”
白颜低着头，蹙眉撅嘴，大有楚煜不同意她就哭给他看的架势。
楚煜愣了半息，才慢半拍意识到白颜在向他撒娇。
椴溟宗的女弟子一个胜过一个彪悍、凶残，楚煜从未见过她们撒娇，自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僵在原地嘴唇分分合合，实在是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好。”
白颜欢呼一声，语气和脸色随即恢复正常，眉飞色舞得逞道：“谢谢大师兄。”
目的达成后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楚煜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稳重。
他瞥了一眼肩膀上还在昏睡的简尘。
后者身上已无入魔的气息，消耗殆尽的灵力也在稳步回升中，表情安详，甚至带着点笑靥，似乎正做着好梦。
“你给自己找了个厉害的师妹。”楚煜喃喃地说。
白颜回过头，疑惑道：“大师兄你刚才说话了吗？”
“没。”
不仅手段厉害、耳力也敏锐得可怕，简尘以后怕是有的受了。
石洞很深，内部错综复杂，几步一个岔路口，除却洞口有微末的光亮之外，其余地方都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在一个岔口前停下来，楚煜放下简尘，掏出一大堆瓶子，每个瓶里都倒出几颗，最后拿着一大把丹药，塞入简尘嘴里。
白颜看得咋舌，生怕她大师兄简单粗暴把她四师兄给噎死，悄无声息往后退了几步。
“过来。”
白颜潜逃的脚步被迫叫停，只能狗腿地凑近她大师兄。
楚煜递过一堆瓶瓶罐罐：“红标的作用是稳固灵息，你灵根刚变异，从现在起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三颗；白标的作用是保护经脉，一天服用两颗；黑标的作用是归本固原，可助你稳定根基，记起来的时候就服一颗；还有黄标的是消除负面影响的药，若感觉不舒服随时都可以服用。”
白颜：这种被医生开药的视觉感是怎么回事儿？
楚煜见她没有动作，催促道：“吃。”
白颜没犹豫，打开瓶子挨着磕，幸好她记性不错，楚煜说得话都记住了。
吃下一堆丹药，白颜有点撑，拿出路上取来的樾槿蛛的蛛丝，一团夹杂着电力的火焰出现在手中。
这种蛛丝极其坚韧，同时拥有猎物肉眼见不到的幻境特性。
白颜用蛛丝造了一根法器绳索，一端栓在洞口，另一端把自己人连在一起，连黑色的毛球和蓝色的小花都没放过。
楚煜只感觉自己手腕上有什么东西一闪，遂又不见了踪迹，举手投足也感受不到任何异物。
“有了这根蛛丝，就不用担心会走散和迷路了。”白颜主动解释，抚了两下因为雷暴炸成海胆的的黑球，“咱们得往里走，这个地方还是很危险。”
楚煜颔首，灵气运转到指尖，在简尘眉心点了点：“起来，自己走路。”
凹凸不平的地上放着一盏用作照明的雕灯，烛火从下往上照，光影鸾动交错，阴森的石洞中，衬得他们犹如两只红衣厉鬼。
简尘激灵一下睁开眼睛，瞳仁惊恐收缩，种种撞上背后的石壁。
“雍琅！”
他大喝出声，山洞里响起了他的回音，可却因为灵力耗空，雍琅剑并未出现。
“四师兄怎么了？还没放弃入魔吗？”那只小的厉鬼说。
“他怕鬼。”大鬼抬手，狠狠在自己脸上抽了五个耳光，强行压下上挑的嘴角。
－－这两只鬼怎么有点眼熟？他没养过鬼啊！
白颜听得满头雾水，环顾周遭，并未见到任何人。
－－难道有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
背后倏然冷风徐徐，白颜小声地询问：“咱们修仙界还有鬼的吗？”
“不理他，我们走。”楚煜怕自己再待下去会笑出声，大步流星朝着其中一个洞口走去。
反正有颜儿的法器连接，不怕他们跟不上。
“哎？等等我啊大师兄！”白颜瘆得头皮发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自己，不敢一个人待在原地，又不能扔下四师兄一个人，穿越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六神无主。
简尘双手捂住脸，从手指缝隙观察两只鬼，片刻后想起了什么，起身讶然道：“大师兄、五师妹？你们全死了吗？”
楚煜这一手丹炼得好，不但把他师妹给炼了，还把自己也给炼了？
等等！
简尘突然抱住自己，他能看到死去的人，这说明他－－
昔日里张扬邪肆的少年怪叫一声，转头往透着光的洞口奔去。
“四师兄！”白颜怕简尘出了石洞遭雷劈，下意识用灵力催动蛛丝现形，双手用力回拉，苦口婆心道，“外面很危险，四师兄快点回来！”
“啊啊啊－－五师妹对不起！”简尘矜贵傲慢地嗓音不由自主变了调，发出一声毛骨悚然地咆哮，“师兄没能保护好你！但不是师兄害的你、师兄回椴溟宗给你立冢烧纸，你去索咱们师尊的魂成不？”
白颜：“…”
突然很想放他出去被雷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