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暮云走出房门,众人双眼一亮,纷纷笑呵呵跟她打招呼。
润暮云没有注意到他们私底下挤眉弄眼,眉宇间都是暧昧官司。
昏黄路灯下,停着一辆经过铁灰色的改造车子,车身泛着冷硬的光泽。
就像车主人给人的感觉,看似禁欲冷持,实则强硬霸道。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来,金色灯光从他头顶倾泄下来,洒落在他深邃的轮廓上。
男人眉眼漆黑,一身跟车子同色系的正装,身姿挺拔如松,英俊优雅得仿佛从漫画走出来的美男子。
司慕白抬起头,当视线触及到那道曼妙娇俏身姿上时,目光一时顿住了。
她身着红色长裙,身后是漆黑的夜,前方是明亮的灯光,随着她款款走来,如一团明艳的烈火般耀眼夺目。
红色烈焰,桃眸潋滟,青涩白皙,有着小姑娘的纯净,也有着一股子明媚倾城的风流雅致。
司慕白愣愣看着她,一时间都忘了眨眼,直到那道身影走到他跟前,倾身靠近,一股子清淡好闻的气息在他鼻尖弥漫,垂眸便是女孩那双染着笑意的双眼。
阮暮云不管是今生前世着装一直凭黑白灰,素淡干练,亦或者休闲闲适,很少穿正式的礼服。
她刚走出来时,还有些别扭的不习惯,但此时对上男人看呆的眼神,心里的别扭瞬间消散,羞涩得意袭上了心头。
她拎着包包的双手背在背后,仰着头,那双澄澈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笑盈盈道:“好看吗?”
司慕白看着她这副揶揄的样子,觉得她背后若是有一双尾巴,此时肯定得意得甩动起来。
他凤眸染上一丝笑意,上前一步,自然牵上她的手,目光赤裸,话语直白,“好看。”
阮暮云目光微微发亮,脸颊染上了一丝粉红,如春天里悄然绽放的桃花。
艳若桃李,倾城如初。
今天司宙没有跟着,司慕白开的车,好几次等红绿灯,他都忍不住转头看向阮暮云。
阮暮云心里自然明白,他肯定是觉得自己今天特别好看,眉宇眼梢都情不自禁染上了笑意,“干嘛一直这么看着我……”
这种心跳如小鹿乱撞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让她心动不已的同时,也感觉到轻松愉悦。
一路上司慕白给她介绍了这位钢琴家,说起了他的成就,期间还普及了一些钢琴的基础知识。
前世,阮暮云出生乡下,自然没有学过钢琴,后来执掌阮氏集团,为了各种宴会场合的应酬不闹笑,下过功夫学了音乐知识。
学习时间有限,自然跟专业的比不上,但面对基础应酬绰绰有余,听场音乐会更是小菜一碟。
但她此时是没学过音乐的阮暮云,自然装作不懂的样子。
两人来到金陵塔,乘着电梯,目光透过电梯内的玻璃窗,看到底下的场景,仿佛来到了科幻世界。
悬空走廊,5D动感影院,每层楼大厅是全息影响介绍,空气中的立体影像栩栩如生,流光溢彩,亲眼所及,心中震撼。
礼堂就在金陵塔顶层,空旷深阔,层层递进的楼梯能容纳不少人,两人进去找到座位坐下,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老人,坐在钢琴前试琴,看起来就是这场演奏会的男主角了。
随着音乐会开始,大厅灯光暗下来,一束聚光灯照射在舞台上,钢琴流畅的乐声如流水般流淌在大厅每个角落。
阮暮云前世死前是公司007卷王,典型的工作狂,没有时间,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独自来听一场音乐会。
此时坐在昏暗的座位上,侧目看着身边男人英俊的侧脸,心中浮躁渐渐散去,专注聆听着这世界级的音乐独奏,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极致感官享受。
整场演奏会历时1.5小时,结束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观众一个个有序走出礼堂,两人刚从礼堂出来,司慕白部分宾客往一旁的洗手间走去,司慕白也在其中。
阮暮云在洗手间不远处等了他整整十分钟,人群已渐渐散去,走廊渐渐安静下来。
只余阮暮云一人站在走廊端,司慕白却还在洗手间没出来,阮暮云接连给他打了个好几个电话都没接通。
她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走廊内,抬手看了下腕表,眉头微微一蹙,却见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动听的音乐声。
阮暮云身体自从被改造过后,视力极好,远远就能看到走廊那段尽头如钻石般闪烁的全息影像,不免引起了她的好奇。
阮暮云不觉得司慕白一个身手神异如鬼魅的男人,上个洗手间会出什么事,处于好奇忍不住胎教朝星星般的全息影像缓缓走去。
随着靠近,才发现是一条两侧满是满天星的小路,每隔一段距离,半空中就有一只拖着流光尾翼的蝴蝶。
纯蓝羽翼在半空中扇动,带起一阵流光溢彩的星光,璀璨漂亮至极,尾翼拖着一个实木盒子,纹理雕刻精致繁复。
盒子正面用刀雕出‘给阮暮云’几个字,裹锋行笔的隶书,折笔不露方折,不显圭角,尽显古朴大气之风。
正是司慕白的字,即使看过不止一次,阮暮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句好字。
阮暮云打开第一个实木盒子,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张鎏金卡片,上面是一段司慕白亲笔手写的字。
“你混沌初生之际,视线还未开蒙,便经历失踪被拐之罪,遭受颠沛流离之苦,那年我正好六岁,恰逢绑架,被赎回来后,身受多出重伤,一度陷入重度昏迷,嫁人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为了寻来有华佗之称的高僧,经历三个月才勉强捡回一条命,盒子底下是高僧专门为我绘制的平安符,有三次救命机会,我已用两次,剩下的一次赠与你,愿你接下来的人生平安喜乐,不再遭受苦难……”
阮暮云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前世惨遭非人折磨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此时看着这段话,眼眶霎时间变红。
这才发现鎏金卡片下面是一张平安符,拿在手上,就能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力量,催动一下灵力,就能感受到这股力量虽温和,却磅礴地吓人。
“两岁的阮暮云,相信你此时已经安定下来,希望这颗糖能给你苦涩的生活,添加一点甜蜜。”
……
每年一个礼物,既是司慕白对于无法参与阮暮云过往生活的遗憾,更是真挚的祝愿。
似乎阮暮云的童年在他眼里,都是苦涩的,过去的光阴,他无法参与,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她今后想起来,除了苦还有一点点甜。
开到最后两个盒子,心肠坚硬如阮暮云此时脸色也盈满了泪水,晶莹的泪花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刻苦铭心的光泽。
珍贵如珍珠。
阮暮云紧紧咬着的唇微微轻颤,似乎没有勇气继续开下去了,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养父养母虽只有她一个孩子,但两人都有疾病,需要常年吃药,家境贫困,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出去打些临工。
阮暮云自从三岁之后,都是一个人守着山村的小破屋过的。
日子贫困困苦,大多数时候都是孤独艰辛的。
她总觉得自己生来就是孤寡的命,不受待见,没人疼爱,对于这世间可有可无,甚至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
她的童年是孤寂无助,是贫穷卑贱的,可是此时却有个人为她用心准备了每一年的礼物跟真挚祝福。
“十八岁的阮暮云,送你的成年礼是1963年法拉利250GTO,全世界最昂贵的特定法拉利,在六十年代,它是世界上最快的,愿你豆蔻十八,展翅高飞,梦想有多远都能到达。”
精致繁复的盒子底部放着一把车钥匙,阮暮云刚拿起来,前方突然亮起了大屏幕。
阮暮云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屏幕出现了司慕白的身影。
他先是摆弄了下镜头,然后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先是放在膝盖,想了想,又抬手整理了下领带。
他仔细检查了下领带,才将双手重新放回膝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摄像头。
“暮云,这背后的满天星,是我送给你的十九岁礼物,代表我们的爱情,如果你就按下你左手边蝴蝶尾翼的按钮,它将为你打开一扇大门,那里有我。”
阮暮云瞬间泪如雨下,紧紧咬着颤抖的唇瓣,如果此时凑近,就能听到她唇中吐出的细细哽咽声。
阮暮云站在漆黑的大门前,身后是星星般闪耀的满天星,摇曳着尾翼的全息蝴蝶,还有装满了真挚祝愿的礼物盒子。
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珠,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按下左手边的按钮,那扇漆黑大门缓缓打开。
大门一开,阮暮云就看到了冯倩倩等朋友,张国潮等如意堂的所有人,还有司宙等她跟司慕白共同认识的亲朋好友。
他们站在大门对面,见她打开门,一个个对她露出祝愿的笑靥。
他们都穿着适合简洁的便装,而司慕白一身正装站在他们正前方中央。
阮暮云目光略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刚收拾好的泪花再次涌了上来,不知道司慕白用了什么方法,竟将这些人都邀请了过来。
如此郑重隆重的场面,阮暮云不是傻子,立马就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她目光滑过冯倩倩,却对上摊开双手,满脸笑呵呵的冯倩倩,脑海中闪过冯倩倩在如意堂说的那些话,瞬间就顿悟了。
感情这丫头是司慕白派来的卧底,同时也是这场求婚的见证人。
“暮云。”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暮云稍稍回神,目光落在司慕白身上。
她刚想抬脚朝他走过去,司慕白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先一步开口道:“别动,我来。”
阮暮云看了他一眼,默默收回了脚,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明明距离不远,司慕白却仿佛走了很久,久到足够阮暮云将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
司慕白上前牵住了她的时候,抬手帮他擦拭脸上的泪水,低头亲亲了她泛红的眼角,“我为了种了一整座山头的满天星,想要吗?”
阮暮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答,而是问道:“为什么是满天星,满天星不是配花吗?”
司慕白爱怜揩去她眼角的最后一滴泪珠,轻声道:“你知道满天星的花语是什么吗?”
阮暮云轻轻摇头。
司慕白道:“为了你,我甘愿做配角。”
他目光深深看着她,向他传达着自己的想法:我甘愿做配角,瞒着所有人来爱你。
司慕白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问道:“那你知道蓝色满天星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
司慕白道:“我携满天星辰与赠你,仍觉得满天星辰不及你,这世间适合你的可能不止我一个,但我会努力成为那个最对的人,”
话落,司慕白看了一下手表,“此时此刻,是我们相爱三个月十三天十一个钟的时间点,正好满九十九天九十九个小时,我希望我们的爱情也如这美好的数字般能够长长久久。”
司慕白掏出玫瑰花“这座塔高136.6米,是全金陵城最高的地方,也是最全金陵城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我愿对着天空发誓一辈子尊你,敬你,支持你护你爱你,让你永远只需要做你自己,阮暮云女士,你愿意嫁给我,成为陪在我窗前的灯火吗?”
司慕白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吸口气,再次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阮暮云仰着头,清澈的眸子落在眼前男人脸上,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的脸颊。
这个男人无疑是英俊的,英俊到这世上似乎没有女人会拒绝他。
这个男人更是不差钱,他的钱多到能铺满整个国家。
至于权势,他出身权贵,家族往前追溯几千年,更是皇亲贵胄,在这片国土屹立几千年不到的世家贵重,最不缺的就是权。
在认识她之前,他不沾女色,清心寡欲得等同寺庙里的和尚。
如此完美,每个女人都为之趋之若鹜的男人,此时却将最珍贵的爱情给了她,请求她做他的妻子。
如果换做以前,阮暮云因为受过重重背叛,或许会犹豫,但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安全感太足了。
足到让如此谨慎的她,抛开重重顾虑,毫不犹豫点头道:“我愿意。”
话音刚落,万千全息烟花在空中绽放,五光十色的色彩倒映在她脸上,映衬着她璀璨耀眼的笑容。
司慕白内心犹如这天空的烟花,肆意绽放,心中更是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万丈。
他痴迷得盯着她的脸,脸上是前所未有畅快的笑容,情不自禁道:“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
阮暮云盯着他英俊的面容,轻声接着道:“日为朝月为暮。”
两人异口同声“卿为朝朝暮暮。”
他们相视而笑,同时发出幸福的笑容。
……
阮暮云大学毕业两人在京城举办了盛大婚礼。
婚后生活并不都是美满顺遂,偶有争吵,也遇到过困难,但两人一点点磨合,携手度过难关。
从惺惺相惜,到彼此互相依赖。
几十年后的一天,阮暮云坐在剩下阴凉大树下,阳光透过树叶斑驳间隙,洒落在她脸上。
在这静谧的瞬间,她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
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她是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她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不远处男人身上,渐渐渐渐柔和下来。
这个男人何尝不是她用一生去治愈童年的药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