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暮云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他。
陈玉宴脸色黑沉,竟然被一个乡巴佬鄙视了,气得脸色嘴唇哆嗦。
但形势比人强,他喜欢吹牛,到底没有把牛逼吹成牵牛星的本事。
他深吸口气,敛起了心底的怒火,强硬道:“总之我觉得十八号别墅不好,我们再挑挑。”
销售员立马就听出他嫌贵,想要价格便宜点的。
这种客户她见多了,因而没有立马摆脸色,而是依然保持得体的笑容,“先生,相信你来看房的时候已经做过攻略了,我们阳光密林的别墅一套最低都要上千万,我想知道您心底的价位,这样我好帮你推进,您也少浪费时间,您觉得呢?”
这话听在陈玉宴耳里,瞬间就觉得是销售员在鄙视他,顿时怒气上头,沉沉看着销售员,“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觉得我买不起是不是?”
销售员没想到他如此玻璃心,顿时敛了一半的笑容。
但职业道德让她没有发火,“先生,您误会了,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说句实话,阳光密林的房价相比外面的房价确实贵了不少,您来这里看房之前,肯定了解过,心里有底了,在经济承受范围内,才会来看房,但每个来看房的人都有自己的要求,我刚才那样询问,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陈玉宴闻言,神色顿时好看了几分。
销售员忽然话锋一转,“其实十八号的房子已经很便宜,但面朝大江,环境占据地位优势,所以价格便宜点。”
她指着沙盘,继续说道:“我们这边有相同户型的五十五号别墅,采光绿化,包括环境可能没有十八号户型好,面积也比这个户型小,但价格却是比十八号小,相对的价格便宜,只需五千万,五千万已经是阳光密林最便宜的房子之一了。”
“其他的阳光号别墅,型号数越小,价格越高,售价更是成倍的增长。”
“比如我们的楼王阳光一号,售价就是五个亿。”
她犀利补充了一句,“五十五号跟一号两者之间相差十倍,所以五十五号已经是最低价系,你若是想要再便宜点,我劝你出门右拐直走,那边有一个楼盘,价格比阳光密林低好几倍,相对的,无论是配套设施,还是住户质量,跟阳光密林完全没有可比性,一个是平民,一个是贵族,两者之间,天渊之别。”
“说句现实的话,这边就是资本主义,那边就是社会主义,再说得具体残酷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这边住着的是牧羊犬的狼,那边就是被摆布的羊。”
“道理已经揉碎掰开给您讲了,如何取舍,端看您自己。”‘
她脸上依然带着得体的笑容,但看着陈玉宴等人的目光却带着几分通透的犀利。
陈玉宴脸色微白了几分,显然被现实打击得很受伤。
“买不起就买不起,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姑婆你说是吧?”
阮暮云笑眯眯看着阮姑婆,把她刚才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阮姑婆闻言,脸色难看了几分。
阮暮云却还嫌不够,继续说道:“一个面向大江,空气好,环境好,风水也好,户型还大,一个背风处,环境采光都没有丝毫可比性,户型还小,两者之间的差价也不过三千多万,区区三千多万,你们都买不起吗?“
阮暮云犀利的目光,似笑非笑落在陈玉宴脸上,实在是看不惯他们牛逼哄哄,趾高气昂的嘴脸,这才出言讽刺。
“你——“
陈玉宴脸色难看阴沉,接连两次被阮暮云这个村姑嘲笑,心底涌起一股怒气,脱口道:“我陈玉宴既然敢来这边看房,就证明我买得起,倒是你,一个乡巴佬,出卖色相傍大款,你在我面前有什么资格横!“
阮姑婆也怒气沉沉瞪着阮暮云,“不过是几千万的事情,我家玉宴有的是本事买,你一个没见识的村姑插什么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乡下出身,没见识没教养吗?”
“我乡巴佬?我没见识没教养?你们城里人,有见识有教养,那你们买啊!“
“别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又本事就全款买给我看!“
阮暮云刺激着陈玉宴,“别打肿脸充胖子,你倒是买啊!我看着你买!全款!不买就是孙子!”
“买就买!”
陈玉宴牙齿一咬,随后掏出一张支票递给销售员,意气风发吼道:“五十五号!全款!”
胡蝶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狂喜,捂着心跳加速的心脏,快速来到陈玉宴跟前,摇着他的手臂,娇滴滴道:“玉宴哥哥,既然是我们的婚房,那就写我们两人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陈玉宴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他不是傻子,这是婚前自己掏钱全款买的房子,自然不想写女方的名字。
胡蝶眼珠子一转,忽然开口道:“我爸说了,如果婚房你买的话,那么养老房,就由我们家买,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他在福禄宫有一套房,以后化在我们夫妻名下了。”
福禄宫隔壁是福寿宫,福寿宫是国家为那些身居高位退下来的官员建造的养老院。
福禄宫则是几个房地产大鳄合作建造的养老院,规模仿着福寿宫建,能住在里面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同样的,价格不便宜。
陈玉宴顿时犹豫起来,若是能在福禄宫拥有一套房子,那绝对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胡蝶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觉得自己赌对了,立马添加一把火。
“其实我在来之前,我爸就已经跟我讲了,让我们看完房就去房产局办理过户的事情。”
陈玉宴心底的那一抹犹豫,随着这句话落下,消失殆尽,点头道:“好,婚房写我们的名字。”
阮暮云从头到尾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表哥,房子可是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毕竟这年头骗子多,像你这种喜欢吹牛逼的,很容易成为别人待宰的羔羊。”
胡蝶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垂放在两侧的双手猛然握紧,突然垂下头来,整个人弥漫着低沉愤怒的低气压。
她肩膀微微耸动,一滴滴晶莹的泪花打在地面上,在干净高端的大理石上晕开一朵朵水花。
她咬着唇,垂着头无声落泪的样子,满是柔弱无依,陈玉宴见状,保护欲一发不可收拾。
他转头,满眼充血瞪着阮暮云,愤怒的眸中满是凶狠,沉沉的声音裹挟着冰冷的寒意。
“阮暮云,我警告你,再敢出言侮辱胡蝶,我跟你誓不罢休!胡蝶是个纯情善良的女孩子,她当着我们双方父母的面,已经跟我互订终生,发誓与我白头偕老,她真心待我,一片赤诚,可不是你这种以色侍人的虚荣拜金女。”
阮雪纯也适时站出来道:“姐姐,大家都是女孩子,况且胡蝶姐姐还是玉宴哥未过门的妻子,你如此刻薄侮辱她的人格,实在太过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嫉妒胡蝶姐姐……”
阮雪纯适当添油加醋,将阮暮云的好心提醒,扭曲成嫉妒。
赵晟睿冷冷扫了阮暮云一眼,搂着阮雪纯道:“雪纯,她这种不学无术,没有见识,没有教养,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者,为了钱财出卖自己的人,又怎么会理解玉宴跟胡蝶的真挚情感。”
他继续嘲讽道:“你跟这种眼里只看得到利益的人说这些,不过是对牛弹琴。“
阮姑婆满脸不屑讽刺道:“这种人粗鄙不堪,蠢笨如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蝶,你别跟这种低等人一般见识。“
阮暮云没有丝毫被贬低鄙视的愤怒,反而神色平淡耸肩道:“好话不说第二遍,信不信由你们,就算你们再打肿脸充胖子也改变不了家庭不富裕的事实,几千万可不是小钱,你们陈家奋斗一辈子估计都存不了怎么多钱,既然你们慷慨到两千五百万随手送人的地步,那就把我的话当成屁给放了吧。“
陈玉宴凶狠瞪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转头带着胡蝶去交钱,很快就拿到了购买合同,户主赫然写着陈玉宴跟胡蝶两人的名字。
阮暮云见状不免摇头叹息,这陈玉宴当真是傻白甜。
胡蝶不过是给他画大饼,连影子都没有摸到,就已经给了人家实实在在的两千五百万。
这种傻子,骗子不骗他都对不起自己。
“玉宴哥哥,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胡蝶踮起脚尖,在陈玉宴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却不知道陈玉宴心里隐隐闪过一丝后悔。
刚才答应房产证写胡蝶的名字,不过是一时冲动,头脑一热,现在清醒过来,却有种心惊肉跳的不安感。
他扫了眼气定神闲的阮暮云,心里那种不安感越加的强烈,却在看到胡蝶笑靥如花的甜美笑容时,心底涌起一股虚荣满足感。
他心想肯定是阮暮云这村姑见不得自己好,所以说这种话来恶心自己。
她就是自己的克星,她说的话才是真的不能信。
陈玉宴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这才打消心底的不安。
胡蝶家里这么有钱,只要自己借助她的人脉,再加上自己神医的头衔,估计很快就能飞黄腾达。
相比以后的腾飞,这几千万根本不算什么。
阮姑婆也很高兴,毕竟孙子在寸金寸土的阳光密林买了房,以后自己就要首富做邻居了,可以好好在外面狠狠吹一波。
这货真价实的牛逼一吹,估计牵牛星都要变成她家的了。
她这样想着,挺直了腰杆,头微微昂了起来,趾高气昂,高高在上,俯视着阮暮云司慕白等人,连赵晟睿阮雪纯等人都被她要哪个俯视的眼神看着,不屑一顾。
陈秀青被她压了一头,自然没有好脸色,立马给阮雪纯施压。
阮雪纯也没想到陈玉宴这个废物如此干脆,竟然真的拿得出五千万买房,看着胡蝶得意的样子。
她咬着唇,心底闪过一抹阴霾,赵氏是不缺钱,但不代表赵晟睿不缺钱。
赵晟睿上次花了几千万买了一颗假钻石,又赔偿了阮暮云一个亿,此时属于他的身家根本没有多少。
别说五千万了,就连一千万可能都够呛。
因而,她脸色能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