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夫人点头,“好。”
她吩咐保姆去取一壶刚烧开的水来。
“开水……云野、姐姐,你要做什么?”沈怀柔头一次体验到恐惧的滋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云野笑眯眯地捞起袖子,露出自己右手腕上的疤痕,道:“还记得这个疤痕的来历吧?”
云野不会是来真的吧!沈怀柔双腿无力,“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
“而且什么?”云野放下手臂,好奇道。
而且……沈怀柔纠结地看着旁边的沈墨,最终还是说道:“而且不是我用开水烫的你,是墨哥哥。”
一旁的沈墨皱眉,转头看着自己的养妹妹,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推卸责任。
她原来这么不懂事的吗?
云野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墨的惊讶,也真难为他现在才看出沈怀柔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沈怀柔注意到了沈墨的视线,为了保全自己,豁出去了,“墨哥哥那时候也是误会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烫到自己,他也是关心我才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不要怪他好不好,姐姐。”
沈墨憋不住了,“小柔,够了!”
沈怀柔紧张地抬头看他,“墨哥哥……”
云野轻笑,“别墨哥哥了,待会儿还要你墨哥哥亲自来动手呢。”
沈怀柔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地步,云野还是要报复她!
沈墨一愣,旋即死死盯着云野,“你非要做的那么过分?”
“是啊。”云野笑意盈盈点头。
沈墨努力沉住气,“是不是只要让你把当年我用开水烫你手腕的事情还回来,你就能原谅我?”
云野耸肩,“看情况。”
晏鹤闲站在老屋大厅门口,目光紧盯着被家里人护着的云野。
也只有这样偷偷看着她,目光才能肆无忌惮了。
蓦地,身后传来龙管家的声音,“三少爷既然担心少夫人,怎么不进去?”
做了乔装的晏鹤闲稳住心神,回头低声道:“不用,我只是路过。”
龙管家微微一笑,“我站在三少爷身后有三分钟了,三少爷应该不是路过吧,而且如果是路过,怎么还特意做了乔装。”
晏鹤闲被戳中了心思,不想跟龙管家扯皮,大步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云野看向门外走来的男人,三爷怎么来了?
她在电话里说沈墨跟沈怀柔来了,就是特意告诉他不用出面。
她知道他不想曝光身份。
不过,他好像做了乔装,不够熟悉的人还真一时半会认不出来。
他戴了一头中长的凌乱假发,眼睛都几乎被刘海给遮盖住了,只露出半张脸,还贴了胡子,一脸拉渣的模样。
“鹤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晏老夫人关心道,“都怪这两个没眼力劲的家伙,跑来咱家里闹事。”
“嗯,很吵。”晏鹤闲特意变了声线,压低了嗓音道。
那声线,渗人的寒冷。
沈怀柔回头看去,身子不由得发颤。
这就是传说中喜怒无常,手段残暴的晏家三少爷。
原本是她要嫁的男人。
见到男人的一瞬间,她再次庆幸自己没有嫁进来,不然要伺候这么一个病秧子,想想都可怕。
等晏鹤闲走到旁边,云野抬头看着他,灿然笑道:“老公。”
“听龙管家说,沈家人欺负你了?”晏鹤闲在她旁边坐下,问道。
云野搂住他的手臂,委屈道:“嗯,他们污蔑我在外头偷男人了。”
看着云野跟晏鹤闲的亲昵动作,沈怀柔只觉得可恨。
真是不要脸,中午才这样搂着贺三爷,晚上就这样搂着一个将死的病秧子!
晏鹤闲声音更冷了三分,“听说你之前在沈家就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嫁给我,还敢到我晏家来欺负你,当真是不怕死。”
云野说:“我现在正打算处置他们呢。”
晏鹤闲嗯了一声,“你随意处置,我在这里看着,直到你满意为止。”
“谢谢老公。”云野抬高下巴,在晏鹤闲的侧脸亲了一口。
晏鹤闲没有想到她的这个吻那么突然,身子僵住了。
“老夫人,开水拿来了。”保姆手里提着一个还在冒烟的水壶。
晏老夫人看向云野。
云野说:“拿给沈大少爷。”
保姆走上前,把还在冒热气的水壶送到沈墨面前。
沈墨迟疑着看向云野。
云野无动于衷,甚至笑容明媚。
沈怀柔眼里噙着泪水,望着沈墨摇头,“墨哥哥,不要,你不是最疼爱我的吗?你真的舍得伤害我吗?”
“这样吧,沈墨,你要是不舍得把这一壶开水拿来浇在沈怀柔的手上,也可以浇在自己手上。”云野忽然提议。
这个提议让沈怀柔脸上顿时发光,猛地抓着沈墨的手袖子点头,“对,墨哥哥,如果真的用开水烫我的手,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沈墨对沈怀柔再次感到失望。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替沈怀柔扛,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马上推卸责任,现在还理所应当地让他带她受罪。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男人,这种事情还是要他扛着,不然也会让晏家看他笑话。
沈墨咬紧牙关,眼神痛苦地看向云野,“小野,妹妹,我之前欠你的,现在还你了。”
说完,他抬起手上的水壶,往自己的左手腕上淋。
“滋……”
“啊!”沈墨才淋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痛得他几乎要把手上的水壶扔出去。
云野冷冷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敢扔掉,那就给你再接一壶新的。”
沈墨忍住了锥心的疼,继续咬牙用开水往手腕上淋。
他终于能体会到云野当时的疼痛了。
尽管如此,经受了这种疼痛的云野依旧对他这个大哥充满爱意。
所以,这些年,他到底做了什么?
竟然逼得曾经满心都是他们三个哥哥的妹妹断绝关系,还要如此报复回来。
沈怀柔早就吓得退到了远处,两手捂着眼睛根本不敢看,只想马上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任心智再怎么强,沈墨还是忍不住了,他停下动作,祈求地看向云野,希望她还对自己保有一点感情。
然而对上的只有云野冷漠的眼神。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痛得厉害,似乎比手腕上的还要痛。
云野心里没有任何涟漪,沈墨,你终于知道我当年体会过的痛了吗?
不,还没有。
她最痛的不是开水烫手腕的痛,而是将亲情连根拔起的痛。
没等云野开口,晏鹤闲起身,阴恻恻道:“还有半壶就受不了了,既然你没力气了,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