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城北大营之中,张蚝正在给张平写信,原本张平最开始的想法其实并不是和苻秦彻底撕破脸,而是想着如何从中可以获取更大的利益。
因此,在张蚝率部离开之前,张平便暗中嘱咐他,让他在尹赤夺取平阳郡之后,再想方设法击败或者击杀尹赤,霸占平阳郡,届时自己则会给长安上疏,说是自己假装和尹赤勾结,实际上是为了大秦,故意给尹赤设下圈套而已。
这样的话,在张平看来,自己不仅可以得到平阳郡,还不用和苻秦决裂,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可是,张平没有料到的是,尹赤实则也对他们怀有戒备,因此在张蚝派人前去告诉尹赤,自己可以率部入城协助他们防守的时候,尹赤婉言拒绝了张蚝,并表示,希望张蚝可以带兵驻扎在城外,这样的话,万一秦军来袭,他们也可以互为犄角之势阻击秦军,张蚝无奈,只好暂时先率部驻扎在城北。
“将军,尹赤派人过来了,正在帐外等候。”裨将走进来对张蚝说道。
张蚝匆匆几笔写完信,交给裨将:“你命人去把这封信送到我义父的手里,然后再叫尹赤的人过来。”裨将接过信,便转身走出了营帐。
很快,尹赤的人便走进了营帐,“小的拜见张将军。”尹赤的人恭恭敬敬的朝着张蚝一拜。
张蚝大手一挥:“说吧,尹赤叫你来干什么?”
“张将军,秦军的援军已经抵达匈奴堡了,恐怕不日便要向我们发动总攻,尹将军的意思是想和张将军商议一下,要不要主动出击,袭击秦军?”
张蚝听完之后,沉吟片刻:“尹赤打算何日突袭秦军?”
“尹将军尚且还没有定下时间,他此次派我前来面见将军,就是想询问一下将军的想法,然后再做商议。”
“秦军远道而来,但是肯定对我们有所防备,主动突袭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如给他们下战书,约定时间再决一死战。”张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既然这样,那我便回去禀报尹将军。”尹赤的人说完,朝着张蚝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匈奴堡,秦军的斥候也是将尹赤和张蚝的情况打听了个大概,返回来给苻苌等人汇报:“启禀陛下,张蚝麾下两万兵马全部驻扎在平阳县城城北,尹赤麾下的兵马则是全部驻扎在城中,据我探查到的消息,张蚝之前好像表示自己愿意入城帮助尹赤一起守城,但是尹赤好像拒绝了张蚝。”
“陛下,看来这张蚝和尹赤也不是一条心啊。”苻坚在一旁说道。
“那肯定啊,我看就是这张蚝没准就是想偷袭尹赤,但是又被尹赤给识破了,所以这俩个都在互相防备着对方。”苻硕也是说道。
“嗯。”苻苌也是微微颔首:“尹赤和张平本就不是一条心,只是迫于我们的压力,所以他们此次才会结成同盟,若是我们此次退兵,再对张平许以利益,那他肯定会出兵攻打尹赤的,就像当年魏武帝用郭嘉遗计平定辽东之地一样,但是孤此次就是要将他们一并讨灭掉,以绝后患。”
“大哥,发兵吧,给我一支兵马,让我先去把那张蚝活捉了来,然后我们再包围平阳县,攻杀尹赤那老贼。”苻生在旁边有些跃跃欲试。
“不急,先集结全军,缓缓向平阳县挺进便是,苻胤(前秦宗室),你率一支兵马,留守在此处,等候苻飞他们前来。”苻苌一一安排道。
“臣遵命!”苻胤回答。
很快,数万秦军便在苻苌的率领下列阵朝着平阳县挺进,尹赤得知消息之后,也是立刻分兵,自己率领一半士卒出城在城外列阵,准备迎敌,姚兰则是带着一半士卒继续驻扎在城中,同时,尹赤还派人叫张蚝赶紧率部前来支援,张蚝在得知消息之后,也是立刻提矛上马,带着大军赶来和尹赤汇合。
两军阵前,苻苌并没有露面,而是由苻生带着苻硕、邓羌等人出面,双方士卒皆是严阵以待,给人一种肃杀的气氛。
“尹赤老贼,等着本王亲手斩下你的头颅吧!”苻生拍马在阵前怒喝一声。
尹赤却是不以为然,而是看向一旁身着戎装的张蚝:“张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蚝看着对面军容规整的秦军,心中其实也有一丝担忧,但他却面上不显,回答道:“这有什么,且看我如何斩将夺旗,击溃秦军。”
尹赤有些担心的对张蚝说:“张将军,苻生的战力不可小觑,我们不如还是一步一步稳着来吧。”
“尹将军,你太担心了,秦军此次前来对付我们的必是精锐,只要我们在此将他们一举击败的话,他们剩下的肯定就只有老弱病残了,届时我义父再亲自率领大军南下,我们便可以平分秦国了。”张蚝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尹赤见状,只是眉头紧皱,不再说话。
张蚝提着长矛便纵马来到了两军阵前,然后扬着长矛朝着秦军的阵营大喝一声:“呔!对面的秦军,你们可有人敢和我一战?若是没有人敢的话,那你们还是早早的投降吧,我还可以饶你们一条性命。”
苻生听到张蚝的话,当即便怒不可遏,拿过一旁自己的马槊便要出战,苻硕赶紧拉住他说:“三哥,先等一下,你忘了皇兄之前嘱咐你的事情了吗?”
苻生这才想起来,苻苌在开战之前嘱咐过他,若是张蚝出战的话,先叫邓羌等人上去与其交锋尝试一下,若是邓羌等人都无法奈何张蚝的话,再由苻生出马。
想到这里,苻生没好气的看向一旁的邓羌:“邓羌,你去,试试那张蚝到底有什么本事。”
“是。”邓羌提着自己的长枪便冲出了秦军阵营,一边朝着张蚝的方向冲去,一边高声呼喊:“张蚝小儿,待本将前来,将汝拿下!”
邓羌在快冲到张蚝面前的时候,挺枪直刺其面门,张蚝也是赶紧挥舞长矛挡住了这一击,接着,邓羌双手握枪,死死的压住张蚝的长矛,张蚝也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抵住邓羌的长枪。
邓羌发觉张蚝力大无穷,于是便收枪改刺张蚝的胸口,张蚝见状,也是极快的一矛横扫向邓羌的脑袋。
“铛!”,邓羌撤回长枪挡住张蚝的长矛,张蚝也是改换进攻方式,朝着邓羌的腰部横扫去一矛,“铛!”,又是一声重重的响声,邓羌虽然又一次防备住了张蚝的长矛,但是他的双臂却被震的发麻。
“你就是武威太守邓始的儿子邓羌?”张蚝一边挥舞长矛与邓羌交战,一边询问到。
“正是。”邓羌回了一句之后,继续持枪与张蚝交锋,两个人打了足足五六十个会合,依旧不分胜负,苻生看着正在交手的两人,也是焦急的不行,他太想把邓羌叫回来,换自己去和张蚝交战了。
而苻苌此时也是站在兵阵中看着正在交手的邓羌和张蚝,他不禁想起了前世邓羌的战功,擒燕将慕舆长卿、平定姚襄、击败张平、讨伐张罔、破蜀灭代,未尝一败,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可是他也因为他的狂妄自大,而遭到了苻坚的忌惮,虽说苻坚没有直接处置了他,但也开始逐步将其调出权力的中央,没几年便郁郁而终了。(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关于邓羌的死亡时间以及原因,就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一般,因此录册史官在此将暂定为郁郁而终,之后会单开一章讨论邓羌突然消失之谜。)
想到这里,苻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邓羌实在是太过可惜了,在他看来,邓羌算得上是一个全能的将才,哪怕称一句秦国第一名将也毫不为过,只是这样一员大将,却是死在了淝水之战的前夕。
想到淝水之战,苻苌又是心中惆怅不已,在淝水之战开战时,秦国的高层中,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实际上都基本已经不在了,像王猛、邓羌等人,一个个都是死在了淝水之战之前,而张蚝等人,作为冲锋陷阵的战将尚可,但要他们去独自统帅一军,独当一面还是太过为难他们了,自己既然重活一世的话,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改变他们的命运,改变大秦的命运,他要让他们亲眼看到秦国统一天下,再现秦汉辉煌的那一刻。
就在苻苌陷入思考的时候,一阵鸣金之声将其拉回了现实,苻苌抬眼望去,发现张蚝和邓羌已经各自拍马返回各自的阵营了,苻苌想了想,还是派人去告诉苻生,暂时先收兵吧。
“呵,你也不过如此,本王还以为你可以活捉那张蚝呢。”邓羌刚刚返回阵营,苻生便不屑的嘲讽他道。
邓羌听到之后,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没有说话,苻硕则是来到苻生身边,小声的对他说:“三哥,皇兄叫我们先鸣金收兵,准备安营扎寨。”
苻生看了苻硕一眼:“我知道了,叫大军退后十里,然后就地驻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