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苻苌想要讨伐张平的想法之后,雷弱儿率先开口:“陛下,张平乃是先帝亲自册封的大将军,况且这几年过来也没有什么过错,若是出兵讨伐的话,恐怕…”
雷弱儿虽然辞去了丞相之位,但只是丢掉了实权而已,在这些大事面前,苻苌还是允许他参与的。
雷弱儿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苻苌却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雷弱儿只是觉得现在出兵攻打张平没有那个必要,而且还没有什么名义,师出无名的话,恐怕也对秦国没有什么好处。
毛贵则是说道:“众所周知,张平在石赵的时候,就已经担任并州刺史一职了,他在并州可是割据了好几年了,而且,当年在冉闵称帝的时候,张平可是先向慕容儁示好,接着又向晋室示好,直到皇始元年(351)才向先帝称臣,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称早除去,难不成还养着等他反噬我们吗?”
“可是,这几年过来,张平一直恪守臣职,我们也没有理由去攻打他啊,他是我们大秦的附属,我们无缘无故发兵攻打自己的附属,这叫天下人怎么看待我们啊?”雷弱儿继续说道。
“那又怎样,明明谁都知道他张平有野心,难不成就必须等到他先攻打我们之后,我们再去攻打他吗?”毛贵有些激动的说。
苻安、王堕等人眼见两个人就要争吵起来,于是赶紧劝说二人。
唯有苻苌在回忆前世的事情,前世的时候,张平奉命击败了姚襄,但是却和姚襄结为兄弟,等到姚襄兵败被杀之后,张平便派遣使者向晋室称臣,并在冬天发兵攻打秦国。
当时苻坚任命苻柳为都督并冀诸军事、并州牧,镇守蒲坂,负责防御张平。
第三年(358)正月的时候,苻坚亲自带领大军攻打张平,于三月大败张平并俘虏其养子张蚝。
同年九月,慕容儁又派司徒慕容评率部攻打张平,张平至此被秦燕两边夹击,后来由于秦军逼迫过急,加之归顺燕国的张平旧部皆官爵不变,张平于是率领残部三千余人投降了燕国,不久死去。
突然,大殿内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苻苌一愣,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他明白,这是要叫自己拿个主意了。
苻苌清了清嗓子:“诸位,孤想的还是趁早剿灭张平为好,毕竟,我们真正的敌人乃是燕国和晋国,张平占据并州之地已久,我们若是灭掉了他,便可以尽得并州之地,届时,我大秦出兵伐燕的话,也可以派一支军自并州出发,直袭燕国啊。”
一想到前世秦燕两边夹击张平,而到最后,张平的并州各郡,只有上郡被秦军拿下,其他的像上党、西河、太原、新兴、雁门五郡皆是被燕军攻克,可以说秦国是帮燕国白白得了五郡之地,这叫苻苌心痛啊,明明是秦国出人出力,燕国只是趁火打劫,结果得到的却比秦国得到的还要多,他不甘心啊,这一次,并州之地,他全都要,要一个不剩的收入大秦的囊中。
“可是…陛下,我们最好还是出师有名才行啊,不然,这恐怕叫天下人看了笑话。”雷弱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劝说道,他的想法很简单,虽然知道张平图谋不轨,但是张平还没有什么实际动作,因此,倒不如等张平先打了秦国再说,这样至少秦国师出有名啊。
而这一点在苻苌看起来就是迂腐,为了占大义而失去先机,至于师出有名,这个名难道还不好找吗?明眼人都知道张平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关于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罪名可是太容易找了,于是苻苌对众人说:“好了,这件事情孤自有定夺,讨伐张平是必须的,现在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你们回去以后,都先准备好一切事务,等到契机出现,我们便立刻挥师北进。”
“臣等遵命。”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苻苌喃喃道:“并州之地啊,这可是块儿肥肉啊。”
他看向一旁侍立着的忠禄:“阿禄,刚刚我们商议的这些,你可有什么看法?”
忠禄摇了摇头笑道:“陛下,奴愚钝,想不到那些。”
苻苌也是笑了笑:“我现在已经想到一个出兵的理由了,算了,阿禄,你去把我之前写的那道圣旨拿过来,我们去椒房殿。”
来到椒房殿后,苻苌便看到强姝正抱着苻琟让他在地上摇摇晃晃的走路,苻苌来到儿子的面前蹲下:“哦,咱们的琟儿会走路了呢,真厉害。”
“爹…”苻琟似乎是听懂了父亲是在夸他,也是高兴的伸着两只小手喊出了一个字来。
听到儿子叫自己爹,苻苌高兴极了,将儿子抱在怀里举起:“琟儿真乖,再叫一声爹好吗?”
苻琟在父亲的怀里乐呵呵的,却喊了一声:“娘…”
苻琟现在才一岁过点,也就只学会了爹和娘这两个简单的词汇,但这也叫苻苌和强姝高兴不已。
强姝从苻苌怀里接过儿子问道:“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苻苌从忠禄的手里拿过圣旨在妻儿的面前一晃:“喏,猜猜看,这上边写的是什么?”
苻琟看到黄灿灿的圣旨,便伸手想去拿,苻苌也是将圣旨放在儿子的怀里,让他抱住,苻琟像是得到了什么好玩具一样,抱着圣旨开始咯咯咯的笑。
“我怎么知道你在上边写的是什么啊?”强姝抱着儿子说。
“来,琟儿,先把圣旨给爹。”苻苌说着便从苻琟的怀里取走了圣旨。
接着他将圣旨在妻儿的面前展开:“阿姊你看。”
强姝定睛一看,也是看清了圣旨上的内容,对于册立儿子为太子的这件事,强姝对此的感觉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迟早会被册立为太子,意料之外是,她没有想到儿子这么早就会被册立为太子,毕竟她也是知道,姑母觉得儿子尚且年幼,意思是等儿子再大一点了册立太子,至于那些朝臣们,自然也都是有各自的心思在里边。
“我们的琟儿以后就是大秦国的太子了。”苻苌一边将圣旨给忠禄拿着,一边摸着儿子的头说。
“阿姊,等再过几天,到正月的时候,我就宣读册立琟儿为太子的诏书。”
“嗯,一切都听你的。”强姝也是眉眼带笑,对苻苌说道。
乾麟二年(357)正月,苻苌亲自在太极殿内宣读了册立苻琟为太子的诏书,果不其然,这道诏书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对,反对的理由也就那几个,但主要的是皇长子尚且年幼,陛下富于春秋,不用急于这一时,但是苻苌却是没有搭理那些人,直接就拍板道:“此乃孤家事也。”
结果右仆射段纯还是没有眼色的跳出来说:“虽然是陛下的家事,但这也是国家的大事,还望陛下可以听取臣子们的意见。”
这叫苻苌气的不轻,当即拂袖而去,而苻安、毛贵、王堕几人则都是全程未发一言。
回到后宫之后,苻苌竟突然有些理解前世三弟为什么要杀掉八大辅臣了,这一世父皇并没有给他留下八大辅臣,可正因为这样,段纯不是辅臣,只是一个普通臣子,都敢跳出来反对自己,前世三弟是遭受了他们的多少顶撞啊。
“陛下,武都王求见。”忠禄小声的给苻苌禀报道。
“叫他过来吧。”
随后,在一旁的亭子里,苻苌面见了苻安,他本以为苻安是私下来劝说自己暂时先不要立太子的,因此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谁知苻安却是说道:“陛下,前不久,燕国慕舆根派人前来,希望我们可以放回慕舆长卿,并表示,只要我们开出的价码合适的话,他愿意出钱赎。”
“叔祖,先不着急,辛苦你到时候去一趟大牢,叫那慕舆长卿亲笔写一封信送给那慕舆根,就说他在秦国一切都好,我们也没有伤害他,本来我们也就没有伤害他,若是慕舆根再写信请求赎回慕舆长卿的话,就告诉他,我们要之前叛逃到燕国的原河内太守王会和黎阳太守韩高二人,只要将这二人押送给我大秦,我们就放了那慕舆长卿。”苻苌给苻安嘱咐道。
苻安当即躬身:“遵旨,陛下放心。”
苻安刚走,强太后身边的宫女便来找苻苌,说是太后请他过去一趟。
苻苌知道,母后估计又是为了立太子的事情,于是便也来到了长信宫。
“苌儿,母后并不是反对你立琟儿为太子,你知道的母后也支持你立琟儿为太子,只是,母后的意思是,琟儿现在还小,许多事情都说不准,你等到琟儿稍微大一些,再立他为太子也不迟啊,反正这太子之位也是他的。”强太后语重心长地给儿子说道。
“母后你刚刚也说了,你并不反对立琟儿为太子,只是觉得现在立太早了,迟立早立,反正都得立,虽然琟儿现在还小,但我相信,有我苻氏的列祖列宗庇佑,琟儿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苻苌回答。
强太后见状,知道自己无法劝说动儿子,只好说:“行吧行吧,等下了我在安排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去姝儿那儿,帮着照顾琟儿吧。”
“我先代姝儿与琟儿谢过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