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晚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看了一会儿春晚就撑不住睡了。
午夜十二点，天空中的烟花不停绽放。
俞沅撕开花生酥糖的包装，看到站在窗边的闻璟，感觉他这几天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歪歪脑袋，俞沅拿着糖走向他。
“哥。”
“嗯？”
闻璟猝不及防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花生酥糖，不由自主就开始唆糖，看着站在面前的俞沅，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你最近老是一个人待着。”
闻璟愣了一下，没想到俞沅发现了他这几天的异常，笑道：“没什么，我在想，高考的事。”
闻璟比俞沅大了一岁，他上高三，俞沅上高二，这个寒假过后，就是他高中最后一个学期了。
但他成绩一般，去不了什么好学校。
谈到这个话题，俞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每个人天赋点亮的领域不同，只能说：“肯定会有大学上的，再不济可以出国嘛。”
反正对闻璟所在的那所私立高中来说，出国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我，不想出国。”闻璟声音低低的，他不想去离干爸干妈和俞沅那么远的地方。
“要不然，让妈妈给你找几个老师补补课？离高考还有半年，还是有机会的。”
俞沅绞尽脑汁的为闻璟想办法。
闻璟看她这样，唇角微弯，眉眼柔和。
“还有别的办法的。”他轻轻说道，他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什么？”
可俞沅没想到闻璟说的办法竟然是去打职业。
他们从爷爷奶奶家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俞沅醒来就听见客厅争执的声音，她匆匆忙忙下楼。
闻璟垂头站在爸爸妈妈面前，爸爸一脸严肃，而妈妈一脸怒容。
“爸爸妈妈，哥，怎么了？”俞沅有些惊慌，她从来没见爸爸妈妈对闻璟发过火。
黎想看她一眼，说：“明天你哥就要开学了，我们给他准备各种东西，结果他说他不想上学了，要去打什么职业比赛！”
“打游戏又有什么未来呢？有高考重要吗？”
俞沅这时猛然想起那天看到的来自kg俱乐部的申请，一下子就明白了，也明白了整个过年期间闻璟一个人时究竟在想什么。
她理解闻璟，也理解爸爸妈妈，可越是理解他们，她越不知道怎么劝。
最后不欢而散，黎想放话：“闻璟，我不会同意你去打职业的，你明天就好好去上学！”
俞沅在卧室找到妈妈，看到妈妈拿着一个相框发呆，俞沅知道，那是她和闻璟妈妈的合照，她走过去坐到妈妈旁边，“妈妈，你不要生气，哥哥只是喜欢打游戏，他游戏打得很好的。”
“我知道他喜欢打游戏，但他不能因为游戏而荒废学业，荒废人生。”
俞沅还想开口说什么，被黎想阻止：“沅沅，你不要再说了，妈妈知道你们俩感情好，但是妈妈总不能看着他的人生走向歧途，这让妈妈怎么和你陈阿姨交待？”
俞沅哑口无言，老一辈的思想就是这样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们认为游戏不能称之为一个职业，即使是职业比赛也被认为是不务正业，这种思想根深蒂固。
她低落地从妈妈卧室走出来，看到站在旁边的闻璟。
“干妈怎么样？”他问。
“看着她和陈阿姨的照片落泪呢。”
闻璟听到这话，有些颓然。
“沅沅，我没想让干爸干妈生气。”
“我知道。”
俞沅轻轻抱住闻璟，在他后背拍了拍，安慰他。
“我只是不知道我能做好什么，游戏是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
闻璟放松自己，环住俞沅，把头轻轻放在俞沅肩窝。
“妈妈也只是怕你去打职业的话，未来照顾不好自己。”
“沅沅，那你呢，你怎么想？”
闻璟从她肩窝抬起头，深深看向俞沅的眼睛。
与爸爸妈妈不同，俞沅这几年和闻璟一起打游戏，一起看职业比赛，她了解电子竞技，这是个赋有魅力又极具残酷的职业。
可，闻璟想，于是她认真地看着闻璟，说：“哥，如果你想去打职业，就去打。”
“可你要打，就要打到最好，用你的冠军，用你的身价，去证明给爸爸妈妈看电竞选手这个职业。”
这很难，可俞沅深信，闻璟能做到。
闻璟脸上浮现笑容，“好。”他说。
第二天一大早，黎想清点着闻璟开学要带的东西，看到俞沅从外面回来，说：“沅沅，上楼把你哥叫醒，这开学第一天他就睡懒觉，爸爸已经在车里等着了，早饭就在车里吃吧。”
“妈妈，哥哥昨晚已经去海市了。”
“你说什么？！”黎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俞沅简单说了一下，闻璟和kg俱乐部已经约好在今天见一面。
她把用爸爸妈妈身份证买好的车票递过去，“妈妈，哥哥还没成年，万一被骗签了合同怎么办，咱们过去看看吧。”
黎想又气又急，一把拿过车票，“这孩子着什么急啊，快快快，我们快去车站！”
开了车门坐到车上，黎想边系安全带边说：“老公，我们现在马上去车站，闻璟昨晚去了海市。”
“好好好，你别急，海市又不远，我们马上就能到。”
车上，黎想冷静下来，终于反应过来，看向瑟缩在一旁的俞沅，“俞沅，说吧，怎么回事？”
提前走了的闻璟，买好的车票，怎么看怎么像俞沅做出来的事。
俞沅对对手指，小心翼翼地看了妈妈一眼，糯糯道：“妈妈，我们再不快点儿哥哥合同都要签好了。”
海市，kg俱乐部总经理柏城看向面前的少年，眼里不乏满意，十七岁就已经坐拥五个国服，单排百星王者，巅峰前百，这样的人才如果挖来他们俱乐部，再好好调教一番，一定是个冠军种子选手。
“对了，你还没成年吧，未成年签合同需要监护人陪同。”柏城问道。
“麻烦您等等，我爸妈很快就过来了。”
黎想和俞严匆匆赶到，闻璟立马站了起来。
跟在身后的俞沅朝闻璟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比了个OK的手势。
柏城和黎想交涉着，黎想微笑，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说：“柏经理您稍等，我还有话跟闻璟说。”
闻璟抿嘴，跟黎想去了一旁，黎想怒笑：“闻璟，你和俞沅串通好先斩后奏是吧？”
“对不起，干妈，是我非要来的，不关沅沅的事。”
“既然已经到这儿了，闻璟，我问你一句，你是非要打这个职业是吗？”
闻璟静默，片刻后开口，“干妈，我不是非要打职业，而是除了职业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好什么。”
黎想一怔，又听闻璟说：“您送我去那么贵的私立高中，送我去各种兴趣班，我努力过，可我也仅仅只是会而已，称不上学的好。”
说到这里，闻璟自嘲一笑，“我笨，辜负了您和干爸。”
“可几千万人在玩的游戏，我能玩到前百，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可以换个方向努力。”
“干妈，我想试试。”
黎想无言，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惊觉当年接回家的瘦弱的八岁男孩已经长这么大了。
“走吧。”
“干妈？”
“不是要签合同吗，我跟你干爸在这儿，正好给你看看他们合同拟的怎么样。”
闻璟眼睛微弯，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