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萧墨给顾棠棠递了一碗酒,一边看向前方三万大军:“这位是顾棠棠,这次出征北狄,由她来做本将的军师,大家都可以指教。”
听着这介绍词,顾棠棠狠狠瞪了他一眼,想把手中的酒直接到他脸上。
这到底护着她,还是坑害她?
都可以来指教?
她只是医者,做什么军师。
可她只能以军师的身份留在沈萧墨身边,才能名正言顺。
沈萧墨自然看到她端着酒碗的手动了一下,忙开口:“在军中,都是论资排辈,这事,本王也帮不了你!”
“那你可以换个军师。”顾棠棠凉凉的说了一句。
完全不给面子。
“棠棠,配合一下!”沈萧墨也有些无奈,这是军中,不是朝堂。
在这里,只能靠实力说话。
“是你要配合我,而不是我配合你吧!”顾棠棠扯了扯嘴角,完全不惯着。
“本王会全力配合你,你只要稍微配合本王一下就行!”沈萧墨这话是说的十分认真,一脸严肃,语气冰冷。
一副军令如山的样子。
却说出了软话。
只是听在耳朵里,不是那个意思。
“你一向如此自以为是吗?”顾棠棠端着酒碗,轻轻晃了一下。
下一秒,就扬起手腕,准备泼酒。
沈萧墨了解她的脾气,在她发作前一秒,扣住她的手腕,夺下酒碗,直接仰头干了,然后很是仗义的说着:“她是本王的军师,自然由本王来维护!”
下方的将士们都是一脸的懵逼。
王爷这是怎么了?
原则变了?
顾棠棠这才缓和了脸色,还有救!
“王爷,程军师……”还是有人开口,有些疑惑,“不随行吗?”
“有顾军师,程木就留在皇城。”沈萧墨解释了一句。
其实在程木为北冥雨儿求情的时候,他就失望了。
想让程木在皇城好好冷静冷静。
如果程木不能放下北冥雨儿,也与左翎没什么区别。
多年兄弟,他自然不能将人除掉以绝后患,可也不会放在核心位置。
而且陈思思的事情也的确需要程木来处理。
这时将士们齐齐看向顾棠棠。
都是质疑的目光。
不过他们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一起出征,有的是机会。
因为沈萧墨一向纪律严明,他更是明显的维护顾棠棠,倒是没再出什么差子,祭祀后,就进宫面圣了。
一下都盼着这一天的沈从泽也是勉强打起精神。
毕竟大军出征,他做为皇帝,要支持。
就算再不喜这个弟弟,也不能在朝臣面前表现出来。
“听说此次出征,老二是带着顾棠棠一起。”沈从泽倒是能理解,毕竟他最知道他们身上的断肠蛊。
“是的,陛下!”沈萧墨并没有隐瞒,他是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
这也是给顾棠棠一个名正言顺进军营的理由。
不会被人拿来当把柄。
沈从泽笑得温和:“既然凌王相信这顾家大姑娘,朕自然不会阻止,只是,凌王要明令三军,不得欺负这顾家大姑娘,不然,如何对得起镇国公。”
“陛下还知道这顾家大姑娘是镇国公的女儿!”沈萧墨冷哼了一声,没给他好脸色。
怼得沈从泽一张脸当即就黑了下来。
竟然在朝堂上不给他这个皇上留情面。
“既然陛下知道她的身份如此重要,就派人保护着,免得出了什么事,无法平息国公爷的怒火。”沈萧墨平日里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可这一次,他也是有意如此。
这样一来,沈从泽就是要做什么,也会忌惮一些。
毕竟有百官监督。
沈从泽想弄死沈萧墨的决定是越来越强烈。
他不仅实力远远不及这个沈萧墨,就是论到无耻,都远远不及。
竟然用百官来压制他!
可他偏偏无法当场发作。
真是憋屈!
随后百官出宫相送,街道两边,百姓列道围观。
他们对凌亲王这个战神王爷是十分拥戴的,毕竟他们能有今天的太平日子,全靠凌亲王和他手下的将士们,用生命和热血铸就。
这一次,北狄再犯。
又是凌亲王亲自带兵出征。
百姓们都相信,只要凌亲王出征,必定能将敌人驱逐出去,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接下来是誓师典礼,请三军共饮。
因为之前,沈萧墨与沈从泽讲过条件,所以,立下了军令状。
沈萧墨倒是不怎么在意。
之前能拿下北狄,这一次也一样能。
顾棠棠全程都随在沈萧墨身边。
大军开拔,辎重紧随其后。
从天刚刚亮,一直折腾到快午时,顾棠棠一副恹恹的样子。
对这些,她是真的没什么兴趣。
顾棠棠与沈萧墨并行骑着马前行,后面有两千骑兵,然后是弓箭手,最后是步兵。
虽然人数众多,却是整齐划一,安静肃穆。
没有半点杂乱。
更没有多余的声音。
“这一次出征北狄,皇上不会善罢甘休,一定得谨慎对待。”沈萧墨有意对顾棠棠说道,神情倒是很自在,完全不在意。
顾棠棠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才会随他一起出征。
“这是王爷该考虑的。”顾棠棠随口回了一句。
兴致一点都不高。
更不想参与此事。
她只管护着沈萧墨,别让他死了伤了。
他们二人生死互通、痛感互通。
她不想死,更不想承受痛意。
大军行进并不快,沈萧墨与顾棠棠的马并排行走,倒像是在散步。
这样一来,后面的步兵倒不算吃力,也跟的很紧。
“王爷不急吗?”顾棠棠的印像里,大军出征,都是又急又快的。
“急什么,急的是皇上!”沈萧墨的确不急,他早就派人去打探消息了,更派了两千影卫埋伏去了北狄。
若非如此,边境已经乱了。
眼下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
局面完全能控制住。
只是沈从泽那边不知所以,一直都焦急不已。
才会被沈萧墨给威胁住。
顾棠棠挑了一下眉头,一脸的笑意,这家伙还真的挺腹黑。
怪不得沈从泽玩不过他,更是对他万分忌惮。
一心要弄死他。
甚至想到用断肠蛊这种东西。
更是安插了顾棠棠这样的棋子。
原主那样子,根本无法成事,成婚当天就死在叶太妃手里。
沈萧墨见她如此,也扯了扯嘴角:“如若不然,你我怎么能这般轻松!”
听到这话,顾棠棠有些无言以对,打马前行,不搭理他了。
“北冥崇这几日应该出关了!”沈萧墨有意找了话题,沉声说了一句,“本王答应你的事,做到了。”
“嗯!”顾棠棠还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她倒是相信沈萧墨的为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你……如此护着他,是为了什么?”对于顾棠棠这种万事不感兴趣的样子,沈萧墨是相当的无奈,想他一向高高在上,不理任何人,此时却要绞尽脑汁来哄逗顾棠棠说话。
有些不爽。
“与你有关吗?”顾棠棠挑眉看他,怎么都觉得他有毛病。
凌亲王不是生人勿近,冷漠无情吗?
今天怎么这么话多。
她都觉得呱噪了。
沈萧墨被怼得面色有些青,却努力维持着一脸淡定:“自然有关,你动用的是本王的人,也是让本王留他一命。”
后面的将士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努力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他们将军今天变了。
变得他们都不认识了。
本来他们是瞧不上顾棠棠的,毕竟程木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这些年来,沈萧墨和程木配合,带着他们打了不胜仗,以少胜多更是常有的事。
也是因为这样,沈萧墨才会凶名在外,立下了战神之名。
“是因为他喜欢你?”沈萧墨虽然不停的说话,面色依然清冷,高冷人设没变。
更像是兴师问罪。
顾棠棠是真的不爽了:“王爷记住自己的身份,我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连上下属都不是。
“王爷!”魏远征实在听不下去,低低喊了一声。
就是想当自己不存在,这顾棠棠说话真的太过份。
“有事?”沈萧墨头也没回,冷冷应了一句。
魏远征了解沈萧墨,没敢再说什么,对着身边的将士使了一下眼色,放慢了速度。
眼不见为净吧。
他不敢管。
不过,他们看顾棠棠更不顺眼了。
“驸马是大梁皇室之人!”沈萧墨见将士们后退,倒是缓和了一点情绪,对着顾棠棠解释了一句,“驸马府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出了大秦境,随你。”顾棠棠是还北冥崇的人情,只管大秦境内。
这也算够意思了。
沈萧墨眼前一亮,心情都好了许多。
如此一来,就看得出来,顾棠棠对北冥崇并没有什么情份。
还人情的话,他是完全能理解的。
而且看顾棠棠这样子,对驸马府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正说着话,一个斥候兵骑着马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王爷,有密报!”
大军停了下来。
沈萧墨接过密报,打开来扫了一眼,本就冰冷的面色更沉了。
捏着密报的手也紧了几分。
“魏远征!”沈萧墨将密报递给了顾棠棠,开口说道,“长公主和世子郡主在剑门关失踪,派几个人,秘密搜查,务必将人找到!”
“是!”魏远征应了下来,立即安排人手。
“没出关就失踪了!”顾棠棠一脸的若有所思,“看样子,他们是觉察到了危险。”
又深深看了一眼沈萧墨。
“驸马所作所为,危及到了大秦,所以,公主世子和郡主绝对不能活着离开。”沈萧墨本不想解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这已经关系到了大秦朝的安危。
北冥奕恒是大秦的核心人物,对大秦太过了解。
更别说,还握着兵权。
顾棠棠顺手将密报交还给他:“沈丹月和北冥雨儿什么时候死,我不管,我只希望北冥崇能活着离开剑门关!”
这也是她的原则。
她要保北冥崇,定要保住。
“放心,薄悦一定会做到的。”沈萧墨拉紧马缰,顿了一下,“本王会派人通知他。”
这件事,是薄悦答应顾棠棠的。
他不会轻易插手。
“多谢!”顾棠棠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不过,王爷心里应该也清楚,北冥奕恒在大秦潜伏多年,以他皇子的身分,却自小就被送过来,不计生死进了军营,一步一步爬到了安亲王的位置,可想而知是个有手段的,也可以想像,大梁早就存了野心!”
这是十年磨一剑啊!
“你的意思,驸马留了后手。”沈萧墨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他也防备着北冥奕恒,只是此时并没有反驳什么,顾棠棠愿意与他说话就行。
不过,事情太过突然,北冥奕恒的身份也是近期才查出来,要拔掉他的势力和他的暗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此时看来,沈丹月几人的失踪,极有可能是北冥奕恒的人所为。
若大的大秦,要想找这三个人,怕是难如登天。
“是驸马一直防备你。”顾棠棠很是冷静的分析着,“毕竟,一路保护他们到剑门关的是听雨品茗阁的人,他们更知道,这听雨品茗阁是你的人。”
才在出关的关键时刻,甩掉了他们。
之前不过是虚与委蛇。
也算有意利用。
“北冥崇看似无用,风流成性,流连花街柳巷,打马溜街,招猫逗狗,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其实他也并非如此,北冥奕恒有野心,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给养废了?”顾棠棠继续分析,这些都是比较浅显的。
她知道,沈萧墨一定也想过。
“不,北冥崇的身体里流着大秦皇室的血脉,他又怎么放心呢!”沈萧墨摇头,他是很细致的调查过北冥奕恒及大梁皇室的。
沈萧墨笑了一下,深深看着顾棠棠:“顾大夫考虑的很周到,不过,这北冥奕恒来大秦,不是大梁皇室所为,而是他当时在大梁没有活路!”
来大秦只为活着。
却活到了安亲王这样的身份地位。
让他看到了希望,也滋生了野心。
顾棠棠有些意外,挑了一下眉头,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本是没有野心的,是大梁皇室知道了他的存在,许以重利!”
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能说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