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片一样的场景里,偏僻街道的绿化树鬼影重重,两侧的尽头皆是荒无人烟的树影,扭曲的风声吹过。
鬼雾淹没整个灯火城市,遥远的仿佛地狱中的鬼城,而就在这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市中心不远的空旷街道,却排起了长队。
各色无头的厉鬼,失去心脏,扭曲没有脊椎的厉鬼,还有不远处那些血淋淋的零件,构成一副诡异荒诞的景象。
长歌坐到一张桌子前,大刀阔斧的向后一靠,像极了黑帮大佬架势。
而那些厉鬼,不时小心翼翼的捏着积攒的鬼钱,按住身上的零件,脸上的肉痛像死了爹妈一样。
事实上,人间界的纸钱烧下去还得经过一定的程序,不然按人间界这么多年烧下去,地府早就硬通货币膨胀。
她心知这纸钱多难得,上面蕴含着一定的鬼气,不会消失的那种。
毫不夸张的说,每一张鬼钱都算是小法器了。
再加上系统给的是现代币,长歌作为一个尽心尽力的老大,当然是准备给手下发点福利了。
我可真是好老板,那些鬼臣如此一哭二闹三上吊,我都这么惦记他们。
鬼臣:鬼听到您这不要脸的话都气活了!
一群平时凶神恶煞的厉鬼,这一天终于感受到被打劫的恐惧。即使这位大佬说的是过路费,它们也不信!
一个个肉痛的摸遍全身,还有的鬼可能它们自己死时候,都没这么哭。
吊死的女鬼本就飘的费劲,打着哆嗦把钱递出去,就见一位军人毫不留情的摸着鬼钱往外扯。
扯了半天,她还是在大佬冷酷无情的一眼下松了手,委屈的仿佛一个怨气冲天的厉鬼。
不远处一堆哭着的厉鬼,鬼哭阵阵涌动阴风,搞的和乱葬岗一样。
陆祭生反应了半天,好奇的盯着那些几乎长蘑菇的厉鬼观察,良久朝着长歌道。“它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刚要说,这些鬼就像是发了霉的蘑菇,心理是不是不太健康。就见少女冷着小脸点了点头,附和道。
“确实不太好。”
是真理解了吗?总觉得自家女朋友的想法好像有点偏差。
陆祭生眉宇微皱,观察着小女朋友气势十足的神色,还是没找到不对。
错觉吧?
长歌自觉会了意,敲了敲桌子语气冷淡道。“不要影响城市净化,把蘑菇捡起来拿回车里,别妨碍公务!”
这架势,比一类神秘的工种城管都豪横。
众鬼:这是一个鬼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它们听着听着,感受七零八落的零件还有灵魂的飘忽,钱财的干净,无尽的悲凉袭来。
什么人间地府,失去活着欲望。
众鬼顶着一身伤痕,忍着接连不断传来的剧痛,狼狈的爬上公交,最后面的断脊鬼,唯有用缓慢爬行。
想我们来的时候,多意气风发。
一张张人脸贴在车顶,恨不得假装是装饰的壁画,唯留一地眼珠子,不知道谁踩爆了,还有手臂,心脏,七零八落在街道上。
长歌站起身敲了敲车窗,随手画了一个认不出的鬼画符,鲜红的大字笼罩着整个公交车。
恰巧这时风云变幻,暗红色的巍峨城门一瞬浮现,叮铃铃,叮铃铃,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握着招魂幡走出。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蔓延鬼雾铺开,整个城市的夜色,也更加迷蒙不清了。
黑白无常走到两米外,率先给长歌行了一礼,低头言语含糊。“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黑白无常,一直是北国神话里最为耳熟能详的勾魂使,在很多人的印象里他们的地位不高。
可在陆祭生的传承里,黑白无常其实属于地府高层,两者在道教传说里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白无常名为谢必安,官帽上印有“一见生财”这种字样,乃是一尊小神。
黑无常名为范无赦,官帽上印有“天下太平”四个字,成道皆为一个朝代时期。
二人是义兄弟,且在地府做勾魂使多年,无论是神职还是神通,此时都非寻常鬼怪可比。
陆祭生的视线或许隐秘,又怎会逃过二神的察觉,两勾魂使下一刻竟异口同声的道。
“见过陆先生!”
它们确实非本尊,乃是一千年前留下的分身,若见到一般人,承蒙本尊的余威倨傲些也未尝不可。
事关下任阴天…女的心上人,它们自然没有这个胆子倨傲。
即便是本尊在此,见到鬼后还不照样恭恭敬敬?
陆祭生转眸看向自家女朋友,正得到一个安抚的眼神。长歌把那辆鬼公交缩小递过去,语气淡定。
“想让他们怎么叫,直接说就行了。”
她顿了顿,察觉自家轻拿轻放男朋友的疑惑,最终还是补了一句解释。
“我不是说过要重整地府,不用在意他们的态度。”
陆祭生有些惊疑不定,就连社交恐惧症都因突发状况,散了个彻底。沉着脸颌首应了一声。
“嗯。”
不愧是那位祸国妖妃,两个义兄弟互相挤眉弄眼,交流地府最近流传起来的烂梗。
要不然为什么来个阳间,需要它们这量级的大佬?
还不是想公办私事,上来找机会看一眼鬼后?
说起来,这还是两兄弟艰难在峡谷杀了个七进七出,这才得来的机会。
见两人接过鬼公交,长歌眉眼终于显出几分霸道,充斥着帝王的冷酷无情。
她语气森冷的吩咐。“意图吞噬生人扰乱人间,数罪并罚,打入寒冰地狱五百年。”
这帝王气太重了,压的几个军人包括孙耀景都不敢出声,就连黑白无常都郑重以待,低声请示。
“那些逃离寒冰地狱的恶鬼?”
陆祭生观察着情况,一众人里唯有他不受影响,少女的威势从未在周围显出半分压迫。
长歌牵着自家男朋友往回走,打开车门后扔下一句话,平静的昭示散乱恶鬼的后果。
“我会找到他们,魂飞魄散。”
在地府的刑罚里,魂飞魄散是比十八层地狱更严重的惩罚,黑白无常站在不远处目送鬼帝的身影。
一个看了全程的军官,冷着脸有些警惕的望着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活了多久呢?
对它们来说,这些人间界的每个生人都是小家伙,非但不在意警惕,还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
“官府的人?”
白无常叹了口气,吐着红色的舌头提醒。“老黑,你又说错了,现在他们改名叫军队了。”
黑无常难得升起些感叹。“还真是王朝变换,风云变迁,一晃都几千年过去了。”
“老白走吧,该回去干活了。”
它提着镇魂铃,握着招魂幡,转身留下一个黑色的身影,逐渐在鬼雾里模糊踏入鬼门。
白无常晚了一会,看着那军官漫不经心的笑笑,几千年来也算是有些揣摩上意的经验,提醒道。“赶紧回去吧,那位大人还要继续赶路。”
叮铃铃,叮铃铃,阴阳一瞬间的接触在大门关合后,仿佛一场迷幻且诡异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