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兵贵神速，大秦在西凉的基础上建立，且沿用，官道倒也无需重新修建，一行人马极速行军。
终于在半个月后，望到了与金国的交界处，边关苦寒，辽阔的沙海接天连地，黄沙一起，哪怕是战时两边也要退兵。
耸立的玄黑城门，还染着厚厚的血迹，城墙上，有身着战甲的士兵望远警戒。
也因此，大军一到，便被守边关的赵将军得知。
虽说攻打金国，这几个月早有军令传下，可她还是觉得，刚参加登基大典不久，就在边关看到亲征的女帝这件事，太踏马刺激了。
边关偏远，在赵将军眼里，简直就是前几天，才收到女帝意图亲征的消息。
今天你就跟我说，到眼前了？
但显然，作为一个与女帝一起打下江山的将领，是不会认错自家主公的。
大概主公又调皮了吧？
赵将军赶紧着令开城门，一路轻功飞过去，这才在自家主公等不耐烦之前，出来接到人。
结果一抬头，哦豁，一辆显眼的囚车，好大一架在前面，里面的金国太子自然也活的不错。
哪怕，这非他所愿。
对于女帝的吩咐，御医们每天严格执行，好药吊命，绝食就直接安排人灌，反正就算心死了，人也得保证健康活着。
金国太子被这番操作，弄的日渐沉默，甚至有点佛的意思了。
一路颠簸，他反倒是行军队里少有的精神饱满，多可笑。
当初出使西凉，曾途经过边关黄沙，雄心壮志犹可忆，而今眺望故国却不过道一句。
既生我，何生凤长歌。
黄昏下，整个金国的边关都染上日薄西山之态，翻身下马赤甲少女的冷清嗓音响起。
“孤此来，一切从简。”
往日打西凉时候，自家主公就喜欢一切从简，赵将军对此当然没什么异议，可那大囚车？
她偷着瞥了几眼，还是想不起这是谁，语气有点犹疑道。
“陛下，这囚犯？”
转眸看一眼，长歌把缰绳递给来牵马的士兵，语气漫不经心的吩咐道。“金国前太子，派人看好别死了，明天打起来挂旗杆上。”
金国前一阵折腾，确实新立一太子，但上司没吩咐，看守的士兵哪会特意告诉。
金国太子被押下来，错身而过才听到，望向那片故国，心里道果然被放弃了。
路途疲惫，明日大军还要攻打金国。
长歌传了令，今日杀羊宰猪给众将士好好补一补。
边关的条件艰苦，无论是将领的饭食，还是士兵，都是相差不大的那种。
吃得饱，但却不比皇城。
女帝亲征，就连士兵也一致认为要特殊待遇，赵将军还准备招几个厨子回来。
招厨子干啥？抡菜刀打仗？
干什么压榨劳动人民？
长歌表示，大秦的情况倒也不必如此艰苦。
哪怕不是第一次，赵将军还是为自家女帝的思维，为跑偏的程度惊了一惊，一时无语。
我想给你开小灶，你和我说厨子菜刀砍人不行？
到底是谁比较不做人？
烦了，毁灭吧！
结果自然是，小灶没搞成，给女帝做饭的是将军府的厨子，虽说和众将领相比待遇不错，但和皇城那边比就差远了。
晚膳过后，那云霞勾勒出血色残阳，沙海连天接地，加上巍峨又古朴的城门，倒显得粗犷壮丽。
深黑的城墙上，残留着干涸不知道多久的血迹，晚风呼啸，那战旗早已挂上秦字，新旗在猎猎作响。
长歌一袭赤甲，立身在城墙往远处眺望，天地浩大，因而置身其中反而平静。
身后，传来军甲碰撞，还有熟悉的脚步声，是林无锋也随在少女身后爬上了城墙。
“殿下，好像对江山子民分外温柔呢？”说罢，他站在城墙转头看向身旁。
少女的火红披风，随着长风鼓动翻飞，望向远处的平静，是往常从未见过的温柔。
或许并未泛起波澜，却像是大海般的包容。
林无锋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也会升起吃醋的情绪，伸出手覆上少女的手背，果然，下一刻便被反掌握住十指紧扣。
云层翻涌渐暗，长歌眉心微皱仰望夜色，转头看向青年已然松开紧锁的眉，指腹的体温传递，交融着激起暧昧的涟漪。
嗓音似平时的冷漠，又难得放的轻柔了些。
“没有。”言罢，又怕解释不清的补了一句。“是责任。”
那么肆意张扬的少女，却在某些时刻，总会叫人觉得，像是克制压抑着什么。
又像是独自撑起一片天，悠远深沉的叫人难以接近，林无锋本能半跪下，与人十指紧扣，仰望着女帝冷清的眉眼。
他眸光柔到极致，那是自己效忠的帝王，也是自己心爱的女子。
“如果可以，臣愿为殿下分担所有，只求殿下保重自己。”
长歌抬手指腹轻触，青年的薄唇柔软，四目相对，那双眼眸里的倒影柔和，分外专注。
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破碎。
她半坐在城墙上，往下看是金国缩小的边境，风声过耳，半晌嗓音平静道。
“皇叔，孤想看舞剑。”
边境的酒偏烈，辛辣配着风沙与孤烟别有一番风味，初尝是呛人的灼辣，随后便是浓烈的酒香。
青年身着玄甲，应了一声便拔出剑来，既是舞剑，抬手便挽了碎雪般跳跃的剑花。
那一剑身若惊鸿，霜白的剑面舞动间冷肃的杀气，倒是昭然剑是凶器的事实。
【秀儿，你失忆过？】女童音满是惊诧的问。
长歌嗓音笃定。“没有。”
言罢，她借着微醺酒意，抽出剑来与青年剑影交错几轮，再探手极快的捏住对方手腕。
【不应该啊，不应该辶……】下一刻，还在感叹的系统，就被毫不留情关了小黑屋。
系统：狗比宿主，狗还是你狗！
俯身四目相对，能感受到青年的气息，高挺的鼻梁，没有一点毛孔的浅麦肌理，常年冷肃的神情早已形成习惯，凭添几分禁欲感。
日落月升，长歌携着酒香覆在那双薄唇，柔软略凉，隐隐交织传来的暗香，带着不太明显的甜腻。
“殿下，你醉了？”
林无锋躺在少女怀里，想到这眉峰微皱，担忧的看过去，正好撞上一双清澈的眼眸，气息交缠，无意识攥上火红披风。
混乱的间隙，他听到一道微哑的嗓音道。
“这天下，没孤可醉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