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住总督府开始,长歌就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目光,显然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排的暗哨。
这几天她白天游玩,晚上串整个南江官场大人物的房顶,总体来说比较忙。
至于林无锋,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虽不见羞恼,但也是神出鬼没刻意躲着人。
躲着就躲着吧,忙完,就能把人抓回来了。
基于这个思路,她昼伏夜出的收集证据,算是开挂,反正基本搞的差不多了。
长歌蹲在房顶,揭开瓦片向下看画面,屋里的灯光摇曳,李总督还有另外一个官员面色凝重,让人一看就像是在密谋什么。
她有点好奇,现在如果突然下雨会发生什么?
房子绝对漏雨。
我揭的。
靠坐在房檐某处,长歌不由得从雨想起江,又从江想到南江一绝的鲜鲈鱼。
水养鱼,有什么毛病呢?
八月里,正是圆月当空,此时被托在房檐,夜风吹过柳梢,那光亮触手可及般。
夜黑风高,官员密谋,扮演杀手的人,都聚集齐了。
气氛这么深沉,下面两位密谋的争论顺风传来。
只听李总督一声怒吼,周身气势冰冷。“当时都商量好了,本官只管开头的试探,何刺史莫不是觉得本官好欺?”
一群糟老婆子坏的很,跪的我膝盖现在没缓过来。想到这,她攥紧了拳头。
何刺史神情平静道。“李大人可知道,什么都没试探出来,若是被阁老知道会有什么印象?”
而后她又补了一句。“李大人倒也不必如此,西凉官员谁人不知,培训气势是赴任前的课程。”
不是,西凉这么秀吗?
长歌翻找记忆,这才发现原身不太在意的角落,确实有这么一个规矩。
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太女,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抿了抿唇,她继续向下看着屋里的光亮,还有两人的对持。
李总督气的冷笑一声。“那何刺史可知?我手下上报,太女的武艺很高?”
何刺史倒了一杯茶喝。“这就是李大人,连试探都没完成的原因?”
李总督隐忍怒气,干了一大半冷茶恶狠狠道。“哪个蠢货制订的计划,太女不近男色!”
何刺史抿了一口茶,慢悠悠。“这就是你,没完成试探任务的原因?那金银呢?”
想了一会她又道。“这世间人总会需要一种,或名或利、权又或者欲。”
李总督满面不屑。“太女还能缺权?”
何刺史瞥了她一眼,语气冷静。“权还能再进一步。”
李总督心下一寒,左顾右盼后低声道。“你疯了!”
何刺史冷笑一声,语气森寒。“别忘了,她都要动我们的身家性命了,皇帝又如何,又不是废不了。”
她看出对面的退缩,心下愈发轻蔑。“李大人如此,还不如束手就擒呢。”
借着灯光往下看,那何刺史的眼神显出几分阴恻恻,在长歌看来想把女皇搞掉,志向远大。
嗯,是个干大事的人。
她就说嘛,南江官场派系要是只靠李总督一个蠢货,早就被女皇连根拔起几百遍了。
下头的李总督,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成什么样呢。
她只是呆坐当场,目露惊惶。
何刺史看出她的动摇,步步紧迫道。“就算不要,你也应该强行给她,毕竟这南江,可不是皇城。”
她语气狠辣道。“到了这边,是凤也得给我泣血。”
姜还是老的辣啊?
思及此处,一阵冷风吹来,长歌面色严肃,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吃鲈鱼要不要放姜。
姜。
可怕。
屋里的李总督面色犹疑。“我若强行逼迫太女,被她回去告上一状又怎么办?”
然后又颇为从心道。“太女若是上位,又如何是好?”
烂泥扶不上墙!
算了,和一个蠢货生什么气?
何刺史撇过头去,端着冷茶抿了一口。“那就不让她上位,自古以来有几个太女,能安稳上位?”
房顶上,长歌听底下教的那些也有些叹为观止,这大概就是朝堂的杀人不见血。
尤其是西凉已经传承千年。
秩序的稳固,带来的是持久的盛世,世家的繁盛,官员间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这句俗语,就是从世家流传出来的傲然。
可惜,一切手段对开挂的长歌来说,都没什么用。
资料已经收集好,这些南江派系的老家伙却还在试探,说实话她觉得有点烦了。
这些天,双方都在麻痹对方的判断。
浑水才能摸鱼,该动动了。
长歌望月一眼,随手摘了一枚柳叶射入房门,足尖微点,几个起落便出了何府,隐没夜色。
身后是灯火通明,侍卫忙乱的冲天喧闹。
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前门遇到了李总督,长歌看得出来,对方是刻意在这等自己。
果然,一番言语试探,最后李总督将信将疑的离开。
她一直觉得,假如大家都是在正剧的世界,那李总督的画风,一定是沙雕向。
长歌一出门就发现,大街上的气氛多了些紧张,越临近繁华阶段巡逻的士兵越多。
所以说,连南江驻扎的兵营也被渗透进去了吗?
她轻掸衣袍,一边思索着走进南江最大的酒楼,包厢下面能看到碧绿的江水,轻舟不时推开层层的清波。
此时的鲈鱼正鲜,长歌看起来就不像是缺钱的人,小二推荐的菜也都是招牌菜。
岸边还有学女,在高声吟着不知名的诗。
街上的叫买声,也从旁边的窗户传进包厢,糖葫芦,馄饨,零零碎碎的小贩。
好一番,人间烟火的盛景。
鲈鱼现杀现做,上的却是出人意料的快,不一会就在冷盘后送上来了。
包厢的隔音还行,不过长歌听觉敏锐,听到跟在自己身后来一桌也进了包厢。
最重要的是,她听到了林无锋的嗓音。
有意思。
想起青年这几天,早出晚也不归,叫人抓不住影的做派。
难得在这撞见了。
长歌不喜欢浪费食物,不紧不慢的吃完桌上东西,留下银子,这才起身敲了敲隔壁的包厢。
房门吱呀的打开,面色冷厉的青年看见来人,转瞬气势消融,留着门坐回包厢中。
长歌进门,触及青年对面坐的女子不由得眸光微闪,周身气势一重兀自坐下,倒像是此地的主人般低声道。
“孤还道,皇叔负责之事有什么进展呢,原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这位女公子。”
话音一落,她便直视对面的女子道。“皇叔不给孤介绍介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