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会,就是表面的意思,以文会友的意思。此时的云烟居二楼,正是如此。
照例身穿白衣的白陌离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随着人流就走进云烟居,上了二楼挑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李兄大气啊,今天这排场可得花不少钱吧。要我说那易书寒拿什么跟李兄比,天天除了抄书就是守着他那要死不活的娘,还偏偏夫子就看中他,什么好事都先想着他,真是有眼无珠。”穿着简单布衣的男子跟在衣着华丽的男人身后奉承道。
听到这话,被称作李兄的人熟练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眼睛里都带着一丝笑意,嘴上却斥责道,“休要胡说,夫子只是被他装的样子蒙蔽了罢了。”
然后随手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丢了过去,“徐杰,这个就当爷赏你的了,易书寒可没有你这么知趣。”
“谢谢李兄了,李兄才高八斗,为人又通透大方,定能将那易书寒踩在脚下。”徐杰并不介意随手扔在掉在地上的银票,而是捡起来百般感谢。
五十两啊,易书寒那种古板的人,低个头的事,非是不肯,不知要抄多少天书才能有五十两银子。这世道就是这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像他和易书寒那种人活下来都是个问题,而这种败家少爷随随便便赏个人都是五十两。
就像今天,像他们那种人,除了他谁能有机会来到这个文友会。说是文友会,举办的人想要的又该是什么呢?那些家境贫寒的人很多都是没有入场机会的,也只有他徐杰能进来长长见识。
李鹏听到这话摇了摇头笑道,“非也非也,读书人哪有这么多是非啊。以后这些话可莫要再说了,也不怕丢了读书人的脸面。走吧,带你去见见人,我办书友会请的人,只能说你懂的。”
“李兄说的对,是我小人之心度李兄之腹了。”徐杰点头哈腰地说道,丝毫没有读书人的风骨。
这两个人好像并没有发现角落里的白陌离,又或者说是并不在意这些话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听到。清源镇的读书人多少都脸熟了,像这种未曾见过的,反正就算说出去也是无人在意。
白陌离在心中叹了口气,只悄悄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暗道一声浪费时间。本以为是能以文会友,找到同道中人,没成想到,就算是读书人,也已经污浊至此了。不过易书寒这个名字嘛,他倒是记住了。
“让一让,让一让。”背着年迈妇人走过去的书生样子的年轻人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不安,只闷着头朝眼前的济世堂走去。
妇人费力地睁开双眼,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寒儿……娘的书寒啊,我早就该死了,你以后要好好的……”
“娘,我求您,别说话了。没有您我就没有家了,为了我您也挺住好吗?”易书寒声音颤抖着说道。
“大夫,大夫,您救救我娘。”走进济世堂的易书寒悲痛的声音在外面都能听到。
此时的白陌离正在纠结是到底是自己一个人回家呢,还是去百家村蹭饭呢,就被眼前的一幕和边上人的议论声拉了回来。
“这易秀才真是孝顺呐,这些年了都没想过放弃。”路人甲感慨道。
路人乙表示赞同,“谁说不是呢!都说百善孝为先,但又真的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几年如一日,人还又争气又努力。”
“希望这次也能挺过去吧,刚刚易秀才那个话说得也让人痛心……”
此时的济世堂内,坐堂大夫一脸愁容,看着平放在地上的妇人,“易秀才啊,我这也实在没办法啊。要怪就怪老朽医术浅薄,你要不另寻他人吧。”
“大夫,求你了,济世堂就是这镇上最好的医馆了,谁不知道你的本事……”说着易书寒就想跪下,只求大夫能救救他娘。
一旁的大夫忙拦住易书寒的动作,“你这不是折煞老夫吗?我懂你的孝顺,你也是走投无路了,但是我也是无力回天啊。”
走到门口的白陌离正好就看到这一幕,走到易书寒边上扶着他,“不要为难这大夫了。大夫,你看这还能撑多久?能不能移动?我有更好的大夫。”
“我为她施针还能再拖一个时辰,坐在马车里不影响。莫儿,切块参来放她嘴里。”听到这话的大夫没有多犹豫,他出手这就是极限了,只能寄希望于好大夫了。
白陌离转身就跑去外面租马车的地方,“去百家村,这位兄台,我待会再付钱,你先跟我过来一下。”
马车夫先是愣了一下,看了下眼前人的着装还是跟了上去,心想着,这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应该不会是骗子吧。
“大夫,你一起去一趟吧,路上还能搭把手。”白陌离看到易书寒抱起他娘往外走去,看着一旁的大夫说道。
大夫点了点头,吩咐徒弟去把后院轮班的大夫叫出来,就跟着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的易书寒这才回过神来,“谢谢大夫和这位兄台,大恩大德,我日后……”
“别说这些话了,还有希望,你多跟你娘说说话,鼓励她撑下去。”白陌离靠在马车上看着易书寒麻木没有生机的眼神,有些不忍。
就在易书寒绝望的乞求声中,马车终于停在了林家门口。
“你把人抱进那个药房里的小榻上,我待会就过来。”白陌离指着林芷的药房说道,而后向堂屋跑去。“风伯,阿芷,快来药房救人。”
正坐在桌上吃饭的风萧和林芷听到这个声音赶忙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谁出事了?你怎么这个点又回来了?”
“待会再说,你先去救救药房里的人。”白陌离焦急地说道。
“那行,你先歇一会。”说着风萧和林芷就往药房那边走去。
跟着走出来的慕颜看到白陌离跑了一会儿变得通红的脸,有些担心地说道,“白大哥,你要不先进来坐坐?那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