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娣从手指缝里见于绾绾走出自习室才敢慢慢抬起头。从于绾绾向两人靠近时，王招娣就能感受出于绾绾对自己有极大的敌意，尽管她从头到尾都在微笑。
“没有其他问题我先走了。”见于绾绾离开周铭也起身告别。
“奥好的好的，周铭同学方便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王招娣从周铭走进自习室时便被吸引了，见他一个人坐了很长时间，这才敢上前搭话。
尽管知道周铭和后面来的女生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但王招娣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想以后在校园只要能看远远地看一眼就足够了。
“下次吧。”周铭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周铭回到宿舍时王铁军还在练习着外语的发音，经过高一上学期的练习王铁军已经纠正的差不多了，但王铁军像是养成习惯一般，每天闲暇下来还是会不断地练习。
周铭瞧着王铁军气定神闲地坐在小客厅里，疑惑地问道：“这都几点了，你不去赶火车了吗？”
“俺刚才和村长通过电话嘞，俺娘让村长告诉俺今年过年不让俺回去，坐车还浪费钱，还说让俺放假去找个工作赚钱寄给家里嘞。”王铁军用着不在意地口吻说着。
王铁军这一学期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并不比周铭少，但王铁军每次只留下够吃饭的钱，剩余的钱都寄回家里了。
王铁军收到学校的通知，便兴冲冲地到学校超市里给弟弟妹妹买了许多零食，趁夜收拾好行李，买了最近一班的火车票，想要早点赶回去。
“嗯。”周铭本来就不善言辞，不知道安慰别人，只好坐到王铁军的旁边默默陪着他。
“买了些吃的想俺弟弟妹妹尝尝，可惜他们没福气吃到嘞，只能俺们吃嘞。”王铁军稍稍失落了一会儿便将这些事抛之脑后，拿出两大袋零食放到桌子上。
王铁军见周铭只拿了一根棒棒糖说道：“恁多拿点，俺一个人也吃不完。”
一边说着一边把各种薯片、巧克力、糖果和面包塞到周铭手里，整个沙发都快被王铁军堆满了。
“够了够了。”周铭只腾出手一点一点的把零食装回袋子，这才空出些地方来。
“那俺就放在这，想吃恁就过来拿嘞。”
“嗯。”
这个寒假A栋楼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没离开，只有三五个宿舍锁上了门。
王铁军很快便在学校旁边的商场里找到一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天还不亮就从宿舍离开，凌晨一两点才会回来。
除夕当天周铭跟强迫着王铁军请假，“你都已经连续上十八天了，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再这样下去会累垮的。”
“俺在家里也这样，身体好着嘞！”王铁军像一头犟驴似的任谁也拦不住。
俩人僵持不下，最终王铁军退了一步答应周铭下午早点回来，周铭这才作罢。
除夕夜学校食堂包了各种馅料的饺子，邀请在校的学生们免费来吃，王铁军也按时回到宿舍，和周铭结伴到食堂吃热乎乎地饺子。
“俺滴个老天爷嘞，怎么还有坏的饺子嘞！”王铁军到窗口领了一盘饺子，刚要端走就瞧见饺子花花绿绿的，还有几个黑乎乎的！
食堂大妈从窗口伸出头来生气地用方言骂道：“你这孩子怎么净瞎说八道！这是墨鱼水饺！我们还能给你吃坏的水饺不成？！”
“对不起，俺还是第一次见嘞！”王铁军不好意思地道歉。
食堂大妈见王铁军认错态度端正，也没有再计较。
两人端着饺子找了个稍远的位置坐下，王铁军猴急地夹起墨鱼饺子想要品尝一番，还没嚼两下便吐了出来，“俺滴个老天爷嘞！这饺子瞅着像坏了，吃着更像坏嘞！”
周铭闻言也夹起一个放到嘴里，直到一整个墨鱼水饺都吃下去也没尝出坏了的味道，“还好吧。”
“还没俺娘做的好吃嘞！”王铁军把花花绿绿的饺子咬成一半一半的整个吞了下去，剩下几个墨鱼饺子夹到了周铭的盘子里，“恁吃吧，俺是在吃不惯这什么鱼饺子。”
周铭看着王铁军夹过来的饺子心里忍不住反胃，立马放下筷子说道：“我吃饱了。”
“恁别浪费粮食嘞！”王铁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会让人产生不适，还在一旁嘟念着。
周铭没有再说话，只要一看见自己盘子里的几个墨鱼饺子胃里就控制不住的翻滚，起身将饺子倒进垃圾桶里。
“俺滴个老天爷嘞！恁这是浪费粮食嘞！”王铁军一脸心疼地扒着垃圾桶看，甚至想伸手捡起来的意思。
周铭眼见周围的目光聚集到这边，拽着王铁军离开了食堂。
王铁军不断挣扎着想要甩开周铭的手，直到走出食堂很远周铭才放开。
“王铁军！你难道不觉得丢人吗？”周铭对王铁军的行为很不理解，不好吃扔了又能怎么样！
可曾经居住在老城区的周铭也如王铁军一般，不知道什么是丢人，就算饭菜已经变质了、馊了也不舍得扔掉，只是再加热一下继续吃。
周铭悄无声息地变了，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俺不觉得丢人，俺只觉得浪费粮食是可耻的！”王铁军不知道从哪天起周铭变得不一样了，最初的周铭也会穿着破了洞的衣服，也会穿开了胶的鞋子，也会到食堂喝着免费的粥，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除夕夜里周铭和王铁军闹得不欢而散，一前一后回到宿舍便关上各自的宿舍门。
周铭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出奶奶的照片。这是奶奶生前唯一一张照片，遗像用的也是这张。
这张照片还是几人住在老城区的时，小学六年级林悦生日当天林业国请了照相师来院里，顺便给祖孙两人也单独照了一张，最后还拍了一张大合照。
两张照片一直保存在奶奶的手机里，但奶奶的手机太过老旧，照片模糊不清，周铭花了不少钱才将照片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