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江云骓立刻就醒了。
睁眼的瞬间,锐利的杀气立刻扑向对方,绿娆吓得一抖,连忙收回手,紧张的开口:“三少爷,你……你醒啦。”
“你在做什么?”
江云骓冷声问,因为声音太哑,气势不是很强。
“三少爷出了很多汗,衣服都被打湿了,我想帮三少爷把衣服脱了擦擦身子,这样三少爷能睡得舒服些,也能好的快些。”
江云骓没把这话听进去,冷声问:“随风呢?”
“他去帮三少爷找干净衣服了。”
江云骓的脸色很不好,绿娆没敢再动手,过了会儿,小心翼翼的说:“本来花容姐姐要和军医一起来的,但我看她白日不舒服的很,就让她好好休息,三少爷若是需要,我可以去叫花容姐姐来。”
江云骓忽略绿娆后面的话,皱眉问:“她那么不舒服怎么没吃药?”
“花容姐姐说喝了姜汤感觉好多了,就没拿药,”绿娆如实回答,见江云骓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继续说,“花容姐姐性子很要强,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脆弱,我猜她之前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绿娆说完发现江云骓的脸色更冷了些,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探究。
但他什么也不说,只这么看着。
绿娆被看得心慌,没一会儿就撑不住了,不安的问:“三少爷,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江云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盯着绿娆看了会儿问:“她都怎么跟你说我的?”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花容。
江云骓的眼神还是让绿娆有些害怕,她捏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说:“花容姐姐说三少爷身份尊贵,人也很好,之前我不小心冲撞了三少爷,花容姐姐也让我不要害怕,说三少爷气量大,不会和我计较的。”
这番话真假参半,绿娆说的却很诚恳。
江云骓思索片刻,眼神柔和下来,挑眉问绿娆:“你叫什么名字?”
白日绿娆才在城楼上说过的,江云骓完全没有记住。
绿娆也不生气,眸底泄出两分欢喜,轻快的说:“回三少爷,我叫绿娆,我父母早亡,有一个兄长在营里当兵,但前不久也战死了,若不是遇到花容姐姐,我都不想活下去了。”
绿娆说着红了眼,虽然因为至亲的离去悲痛不已,谈话间依然不忘把自己和花容捆绑在一起。
江云骓没有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冷漠的问:“你故意接近我,就是想让我听这些?”
绿娆没想到江云骓会直接戳破,面上一慌,流下泪来:“我的确是故意接近三少爷的,但我并没有恶意,我现在在这世上举目无亲,要想活下去实在太难了,我想进忠勇伯府做个丫鬟,这样好歹也能有个庇身之所,我很勤快,也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干的……”
绿娆想要展示自己很有力气,被江云骓打断:“为朝廷战死的将士很多,若你进了忠勇伯府,其他人的家眷怎么办?”
如果能进忠勇伯府做事,谁会愿意只拿朝廷那点儿抚恤呢?
绿娆睁大眼睛,小心的说:“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忠勇伯府也不缺丫鬟。”
江云骓直接拒绝,绿娆的眼泪流得更欢,但她看出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失落的说:“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来烦三少爷。”
绿娆前脚离开,随风后脚就找了干净衣服回来。
刚走近就听到江云骓说:“以后不要让别的女子随便近我的身!”
看出江云骓心情不好,随风有些惴惴,等他换完衣服,还是把自己之前和江云飞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江云骓听完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周身的气压明显变低。
随风额头冒出汗来,跪下说:“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江云骓还是没有说话,随风咬咬牙,拿出随身带的匕首在左手手掌刺了一刀。
“若再有下次,属下愿以死谢罪!”
“下去吧。”
“谢主子恩典。”
随风说完便要退下,又听到江云骓说:“派人盯着那个叫绿娆的,别让她和花容走太近。”
——
天刚蒙蒙亮,花容就醒了,身旁空荡荡的,绿娆一夜都没回来。
洗了把脸,花容去接手看药炉。
路上碰到了江云飞。
他和曹洪走在一起,正在谈论什么,左手扶着腰,分明腰伤还没好。
花容蹙了蹙眉,还是上前提醒:“大人的腰伤还没好,需要好好休养才行,不宜四处走动操劳。”
曹洪立刻接过话茬:“是啊,城里发生什么事属下都会事无巨细的向大人禀报,大人开口吩咐就行了,不用亲自出来,大人的伤要是一直拖拖拉拉养不好,反而更耽误事不是吗?”
江云飞凉凉的横了曹洪一眼,警告意味十足,曹洪立刻借口有事离开了,江云飞这才看向花容问:“郡主这是要去哪儿?”
“我现在要去守着药炉,吃完早饭就去给伤兵换药,大人的药也该换了,一会儿我到哪儿去找大人?”
“不用,”江云飞拒绝,淡淡的说,“曹洪已经帮我换过药了。”
江云飞的语气温和,因为受伤,唇色有些淡,身上少了肃杀的冷意,比平时看着要好相处些,花容却感觉到他在疏远自己。
虽然之前他们的接触也不是多亲密,花容还是感觉不太一样。
胸口滞了滞,花容冷静的说:“那我一会儿把药和纱布都给曹副将送去。”
“好。”
江云飞说完要走,花容忍不住劝说:“曹副将方才说的很对,大人与其带伤强撑,不如多休养一些时日,尽快把伤养好。”
江云飞微微偏头,用余光看了花容一眼说:“我没有郡主想象中的那么弱,我不会逞强,我有分寸。”
“我从来没有觉得大人弱,我只是觉得再强的人有时候也需要歇一歇,大人之前开导我的时候说有些事不是某一个人的错,同样的道理,有些责任也不是大人你一个人应该承担的,对吧?”
花容说完朝江云飞福身行了一礼,而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