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如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
她早就后悔了。
当时她就是鬼迷心窍,陆景域答应了她,让慕宁给她换皮,后来又反悔,让她难受了好一阵子。
她非常的爱美,爱美就代表着她绝不允许自己丑陋的样子出现在大众面前。
这段日子她能把自己包得多严实,就包得多严实。
她不希望别人把目光落在除她脸上以外的其他皮肤上。
陆景域对她说了那么多情话,话里话外都是要帮助她,让她重新回到之前的完美状态。
可他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
得知自己有孩子后,就把她弃之不顾,甚至于后面只用几个铺子来打发她。
之前程嘉如总是劝自己学会满足,可后来林明慎挑拨她,越挑拨,程嘉如心里就越加的难受。
陆景域和她,两个人是什么关系,陆景域和慕宁又算是什么关系?
她不过就是一个替身而已。
作为一个私生女,她能活那么大,已经是她母亲法外开恩了。
她母亲那样的人,才容不得沙子呢。
如今她还走了运,进了皇宫,变成了皇上的宠妃,还怀了孩子。
那更是一步一步踩在了程嘉如的头上。
程嘉如嫉妒心其实非常的严重,她只是不希望跟任何人提起这个人而已。
可区别对待那么明显,程嘉如不能再睁着眼装瞎了。
陆景域眼里早就没有了她,这一次来不也是这样,只为了兴师问罪。
程嘉如心头越来越不舒服,她甚至更恨慕宁了,这个女子早就应该死在大山里,竟然还有运道被捡回去。
她被捡回去,又做了什么好事了,还不是一步步威胁着她的地位。
她的丈夫没了,来到京城里找靠山,本以为硬撑着不进宫,在陆景域心中保持特殊的地位,就能够把所有人玩弄于手掌之中,以一个商户寡妇的身份,成为所有人不敢惹的存在。
可程嘉如的计划还没有彻底实行,就已经遇到了这么多的困局。
一想到那个戏班子,程嘉如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他们一天没回来,一天没有见到好端端的林明慎,程嘉如就没法放下心来。
她尤其后悔当时太过冲动,跟林明慎扯在了一起。
那个男人的野心她是看得到的。
她当时不过是冷眼旁观。
对她而言,两个人都有相应的利用价值,不管谁登上了那个位置,对她都有利。
而且她有把握,林明慎要是登上那个位置,她可以凭借手里的一些筹码,当上皇后。
那样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一个女人不为之向往。
可陆景域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他的手段有多么狠辣,程嘉如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她装不知道。
毕竟对她有利的事,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关系到她了,被陆景域一问,程嘉如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僵硬。
“怎么了?我不过是问一句,你不用担心。那个戏班子在宫里面好着呢,从你手底下出去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要不然不会把慕宁哄得服服帖帖。”
她的反应落入了陆景域的眼中,他安慰道。
程嘉如仔细观察着陆景域的神情,他与同往日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对待她的表情还是温和的,善意的。
程嘉如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她真是太容易露馅了。
这几年在后宅中她过得舒舒服服的,丈夫只有她一个人,她想要什么,他会立即为她弄到。
惹得她不再愿意往深了动脑子,去想一些深刻的问题。
“没什么,我就是以为那个戏班子没能够讨好到你的妃子呢,毕竟他们是在宫外的人,比不了宫内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要是让你的妃子不高兴,那我这个做主子的,肯定也要跟着吃瓜落。”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是最讨厌被人劈头盖脸的责问了。不过,我才表现出不太对劲,你就看出来了?”
陆景域眼睛闪了闪,语气没什么变化:“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对你的脾气很了解,看你表情不好,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你放心,只要有事,都可以找我。”
程嘉如表情不自觉变得松动,陆景域跟以往的态度仿佛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你还有空关心我,到我这里来,不如快去宫里等着。距离你那位宠妃生孩子,应该过不了几个月了吧?”
的确没有几个月了。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陆景域不会选择彻查。
孩子即将到来,他不可能把不稳定的因素留到后面,养虎为患是最要不得的。
他要的是斩草除根,谁都别想挡他的路,谁都别想欺负他的孩子和女人。
陆景域定定看着程嘉如:“真的没有旁的事吗?”
又是一句问话,程嘉如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很快她恢复了正常,轻笑了一声:“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呀?你闹的这么玄乎,搞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了,还有什么旁的事?”
“程嘉如,一直以来,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对你一往情深过,也为你肝脑涂地过。要不是有你作为我心底的一份支撑,或许我当不成这个皇帝。我给了你两次机会了,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可再多次有什么用,你不会同我说真话——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陆景域表情变了,语气也变冷了。
他此刻是真心实意的失望。
作为一个皇子,不管是在江湖,还是回到了京城,掌握了天下,他很少能够得到安宁。
身边充满了尔虞我诈,各种各样的谋算,对他而言,程嘉如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可玷污的人。
他苦心护着她,可她给了他什么?背叛。
“我自认为对你不薄,你跟林明慎勾结时,就一点都没有想起过我吗?”
程嘉如嘴角微微勾动了一下,可眼神中不带任何笑意。
陆景域第二次试探,她就觉察到了不妙,如今,她竟然有一种另外一只靴子落地的踏实感。
“为什么要想你,想你如何违背诺言,做一个不守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