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要跟慕宁谈了，慕宁要是不答应，那多不好意思。
而且此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清寒跟她站在那里，肯定要被当做围观对象的。
她笑了笑：“既然状元郎在女学方面有一些自己独到的看法，那本宫就去听一听。”
她这是为两个人的交流安上了一个合理的名头。
毕竟这是古代，沈清寒是女的，只有慕宁知道，在别人眼中他们就是孤男寡女。
听慕宁那么说，沈清寒就默认了。
而其他人把目光收了回来，这个状元郎，听说在翰林院里挂着一个闲职，平日没事干，给太子妃提建议，倒也合理。
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慕宁不再装了。
她看向沈清寒：“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再吞吞吐吐的了。”
沈清寒脸色平静，眼神却并不平静。
“慕南辰说的都是真的吗？”
慕宁眨了一下眼睛：“自然是真的，父皇派他来找回失去的女儿，还专门找了你，若是假的，他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与你见面吗？”
沈清寒看着慕宁：“我要是那位皇帝的女儿，是不是就跟你平起平坐了？”
慕宁坦然点头：“据我所知，父皇的爱女之心十分急切，你若是回去，地位自然是要高过我的。”
高过她？
沈清寒嘴角往上扯了扯，眼神里不带任何笑意。
怎么可能高过她？
她已然嫁给了萧子翎，萧子翎是未来的皇帝，她是未来的皇后，皇后可比公主的名头大得多。
“你可别不相信，越国的那位老皇帝，看上去十分的疼爱我，好像把我当成了掌上明珠，实际上他若是真疼爱我，那就不会把我嫁到陈国来了。”
“陈国阴谋诡计一点都不少，我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活到现在，可真是艰难。”
慕宁说的话，沈清寒一个字都不信。
她是看着慕宁过来的，慕宁又是办学校，又是跟太子呛声，还仗着越国公主的身份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就连老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的日子过得比谁都好。
“既然你知晓你的身份了，那不如早早回去做准备。等兄长回越国时，就把你带上。你如今是朝廷命官，身份较为特殊，得提早做好打算才行。”
慕宁表示她说的一番话全都是真心实意的，可看到沈清寒的表情，她明显是一点都不信。
“我若是回去了，成为了公主，还能进入陈国吗？”
慕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沈清寒：“越国的公主除了和亲的，哪有来陈国的。你去那边是享受荣华富贵的，若是有机会，说不定会有自己的封地，想找什么样的夫君，就找什么样的夫君，自由的很。”
“那你为何不回去？”
“沈清寒，你是病了吗？你这不是在说傻话？我是太子殿下的正妻，是太子妃，一辈子都要在这边了，如何能回去？”
沈清寒知道自己失言了，她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我还是劝你早些回去。你的身份得解决。兄长他在越国的处境不算很好，他是太子，但其他的兄弟姐妹虎视眈眈，你作为刚回去的女儿，父皇肯定要偏心于你。若是其他兄弟感到了危机，说不定你也要被牵连，方方面面你都得考虑到。”
慕宁善意的叮嘱并没有获得沈清寒的感恩。
她突兀地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愿意在陈国住着吗？作为太子妃住着，可能实际上只是一个人质。”
“我愿意不愿意的又有什么打紧的，我已习惯了陈国的生活，还办起了女学，太子外府住着也挺高兴。即便太子并不喜爱我，可我有自己的事业，甚至活出属于自己的那片天，我又有什么不开心的？”
慕宁后边说的那段话，其实很有现代人的意识了，沈清寒没有点破，更没有与她相认。
此时她的大脑一团乱。
刚得知她的身份时，沈清寒自然是极度开心。
果然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她不仅能够成为女扮男装的状元，还是越国的公主，除了她，谁会有这般神奇的身份。
可慕南辰跟她具体分析了越国的形势后，她的那股热情很快就灭了。
作为失落在外的公主，沈清寒很清楚，回去后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老皇帝可能碍于她生母的情分，对她有几分关爱。可那又如何，他已经太老了。
如今几个兄弟姐妹都在为了皇权勾心斗角，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不小的权势，而她作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公主回到越国，那就是兔子进了狼窝。
那时她的生活会比京城强吗？
沈清寒深深地思考着这一点。
答案是：不一定。
即便沈家人难缠，可他们没法影响到她，他们比她还要害怕她女儿身的身份被揭露。
她平日里不过是当着闲差，并没有太多的纠纷需要处置，甚至太子和萧子灼对她都不错，她是有靠山的。
要是去了越国，那就天高皇帝远了。
要是留下来，可她又不愿意放弃越国公主的身份，那样高贵的身份，本就应是她的……
想着想着，沈清寒突兀地看了慕宁一眼。
慕宁好像被她吓到了，脸色一白：“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沈清寒决定好了的事，就不想再更改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只能为自己谋划。
当天晚上，慕宁回到太子外府，还是如同往常那般，吃了饭，她刚打算睡，一个下人就为她端来了一碗药。
“太子妃，请喝药。”
慕宁最近肠胃不太好，找了大夫开了方子。
看着浓稠的药汁，慕宁笑笑，一饮而尽。
半夜，慕宁在一辆马车上醒来。
她知道，此刻的她已经不是太子妃了。
她只是一个被别人谋害的将死之人罢了。
马车在夜路上走，周遭一片寂静。
此时，不知道什么缘故，外面出现了骚动。
紧接着，一个浑身带着凉意的人，钻进了马车里。
慕宁与他四目相对。
她扬了一下眉：“大将军，真巧啊。”
然而，下一秒，祁云夜扑到了她的身上，温热的气息让整个马车急速升温。
“太子妃，救救我……”
祁云夜颤着声音，那尾调中藏着旖旎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