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杨书记瞥了眼易忠海，连忙改了口，“张主任，林长生人还在，就让妻子顶岗，以前厂里是真没有过这种……”
“杨书记，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
林长生他家里没别人啊，而且林长生他媳妇儿还是农村户口。
农村户口您不是不清楚，到城里很难给安排上工作。
要是不让她顶岗，他家以后的日子真过不下去。”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张主任想着要是杨书记还不松口，那他就得申请调离了。
“……”
杨书记沉默了。
张主任见状，也没再争辩下去，他也看开了，实在不行就调岗吧。
“要不，先把林长生喊过来吧？”
在气氛一片凝固之际，易忠海突然开口了。
张主任和低头思考的杨书记，顿时疑惑的看向了他。
这还没商量好呢，你把人喊过来不是添乱吗？
易忠海被两位领导盯着有些尴尬，连忙解释起来。
“是这样，林长生他一来车间，就在他工位上……弄七弄八的。
我估摸着吧，他是有些舍不得车间的工作。
要是让他在车间待久了，我怕他忍不住开工，又把他自个儿累晕……”
听见这话，张主任和杨书记的眼神同时一呆。
好家伙，他们是真没见过这么想坚持岗位的工人同志，这简直就是工人的楷模啊。
“这样，易师傅是吧，你先去把人带过来，我亲自和他聊几句。”杨书记忍不住开口。
“行，那我这就去。”易忠海说完就离开了。
同时他心里也疑惑的很，林长生居然想让秦淮茹来顶岗，这，这可能吗？
而在易忠海离开，张主任就想开口问些什么时，杨书记一抬手打断了。
“待会我先和他聊几句，然后再让吴医生给他瞧瞧病。
要是情况和你说的一样的话，那林长生让他妻子顶岗这事，就……批了吧。”
“那行，不过林长生他都把协和医院的病历单交上来了，上面还盖着章。
我们多弄这一出，会不会不太好？”
杨书记微微一笑，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老张，协和医院那都是洋玩意儿。
而吴医生可是咱们工人医院的老中医了。
让他给林长生瞧瞧病，说不定能有治疗的希望呢。
这也是为了林长生他好嘛，你说呢？”
张主任尴尬的笑了笑，连忙点头称是。
……
林长生这边没歇上多久，易忠海就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林长生，张主任和杨书记喊过去，你快跟我走吧。”
“得嘞，我这就去。”
林长生去过一次杨书记的办公室，这回再去，已经是车前熟路了。
只是他没走出去几步，就发现易忠海居然跟了上来。
“一大爷，你怎么还跟着我啊，你也找张主任有事？”
易忠海被林长生问的一愣，不过他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林长生顶岗的事，索性扯了个谎。
“是这样，杨书记怕你路上出什么意外，让我亲自带着你过去。”
“嗨，搞得跟我得什么重病似的。
算了，那您就跟着吧。”
林长生听他这么解释，也不好多说什么。
想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是去商量顶岗事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路上，易忠海耐不住好奇，率先问了出来。
“林长生，你打算让秦淮茹顶岗？”
“一大爷你知道了啊？我是有这个想法。”
“这能行吗？照以前厂里的规矩，那都是子女才能顶岗的。”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家里总不能没人挣钱吧？
大不了我继续坚持上班呗。
我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总得对得起人家那么远嫁过来。”
“这……你说的也对，看杨书记他们怎么说吧。”
林长生说的义正严词、有理有据。
可在易忠海听来，怎么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人家秦淮茹是好不容易从农村嫁到城里，还没享几天福呢，就要替家里爷们儿上班？
林长生这孩子，最近是有些邪乎啊……
等他回过神来后，发现林长生都已经领先他七八步了，这是一个病人的能有的腿脚！？
“林长生，你，你走慢些，别累着。”
“一大爷，是你自个儿发呆了吧，我这就是正常速度啊。”
林长生无语，这哪里是大熊猫啊，都快把他当熊猫宝宝了。
……
等来到杨书记办公室后，林长生发现不仅张主任在这，里面还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者。
顿时，林长生心里咯噔一下。
这老人家，怎么看都像是医生啊。
“张主任，我可算找着你了，我那顶岗的事，厂里能给批不？”
林长生一进来就卖了个乖，没去硬磨杨书记，而是先找上了张主任。
“这个……”
“让杨书记来说吧，他已经想好怎么答复你了。”
张主任也是仗着和杨书记私下有些关系，当着领导的面，就踢起了皮球。
“咳咳……”杨书记咳嗽一声，无语的瞥了一眼张主任。
随后就转头看向林长生，脸上挂着笑容说着。
“林长生，顶岗的事都好说，咱们轧钢厂虽然造的是铁制品，可人情味还是有的。”
“我听说，你是头部得什么病了是吧？”
“是啊，我昨天就把病历单交给张主任了，协和医院开的，上面还盖了章呢。”
林长生感觉杨书记似乎有些怀疑他弄虚作假，搞诈病，立马就把协和医院搬了出来。
“你那病历单我也看了，协和医院出的，肯定作不了假。”
杨书记能坐到这个位子，哪里听不出林长生话里的意思。
“是这样的，这位吴医生，是咱们工人医院的老中医，要不是他退休早了，说不定现在都是咱工人医院的院长了。”
那位吴医生闻声，只是乐呵呵的笑了一声。
“林长生，你先让吴医生给你瞧瞧病。
西医治不了的，说不定咱们老祖宗的中医有法子呢。”
杨书记看着林长生，脸上尽是关心之色。
而林长生则瞬间就明白了。
他交上去的那张病历单虽然是协和医院开具的，可也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行啊，要是吴医生真有治病的法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脸色就有些尴尬的看着杨书记。
“不过杨书记，看病前，我能先去小解一下不？”
“当然可以啊，你去吧。”杨书记摆摆手，示意林长生随意。
他却根本想不到，林长生这是去‘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