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六人接过宫娥给的小片宣纸依次到摆好的小几上写下了自己推荐之人的名字之后,苏启走到小几旁的宫娥身前,看着宫娥端着的托盘,扫视过六张纸条之后回到主位坐下。
“结果已然揭晓,鲍大人得了三票。便由鲍大人一肩挑着两职,辛苦一些时日。”
鲍荣起身朝苏启说:“下官定不负大人厚望,也不负各位大人信任。”
苏启伸手请鲍荣落坐,看了看六人,心下不由一叹,不论是鲍荣,还是岑州州,又或是祝舟、宣桐和顾瑞成,其中任何一人都想得到暂代同襄一职,虽是半级的区别,可多少人一生都难以迈过这半级!只有跨过了这步级之后,才有望三品下的郡守之职。谁都没有料到苏启会把代同襄一职的人选之事,交由自己六人来定夺,还是以写名推荐的方式。原本都想着先探一探苏启的口风,然后斟酌一下运作一番,从而拿下这代同襄一职。六人都是人精,一想也就都明白过了过来,邬同光必是推荐了鲍荣的,毕竟两人平素便走得近一些,而推荐了鲍荣的另外两人,很大可能便是顾瑞成和宣桐两人,两人得到代同襄一职的概率较低。
苏启乐见其成,终归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与本官关联很小,很小。
”今日诸位都累了,邬大人留一下。其他几位大人便先回府歇息吧。”
鲍荣五人起身朝苏启行礼:“下官等人告退。”
五人退出厅后,苏启说:“本官今日颁下的十条政令,其实际实施,本官要与邬大人商议一番,是以才留邬大人多待一会。”
“大人信任下官,是下官的福分。还请大人示下。”
“邬大人,本官有一想法,说来与邬大人共同参详。十条政令若只是今日向一众同僚颁布了事,那具体的实施过程其结果,我们很难知悉。是以本官想让全郡百姓都知道本官有这十条政令颁下,不知邬大人可有良策?”
邬怀光面露难色说:“大人,下官十分赞成让全郡百姓皆知大人所颁十条政令之举,这样更有助于政令实施更加彻底。只是,城池及一些小镇,要把政令通传让百姓知悉倒还容易些,到村落的话,分布太散不说,山路难行才是最大的为难之处。”
苏启很是认同说:“邬大人所言,本官自也明白,但邬大人想来也明白,越是偏远的村落,越是难以知晓本官所颁的十条政令,自然会滋生更多的枉法之地,这些不能知晓十条政令的人,自然难以得到政令的恩惠。”
邬同光看向苏启说:“大人,下官明白。具体举措大人可有设想?”
“邬大人,你看城镇一块交由你安排通传,村落通传一事交由本官如何?”
邬同光想了想后认同下来说:“便依大人之策执行。”
“邬大人,既然应下,那咱们可都得做到通传十条政令,可不能有偏离或是曲解。”
邬同光一听苏启所言,心下一紧忙说:“大人,这百姓当中还有太多太多人大字不识一个,下官担忧……”
苏启笑说:“本官明白,本官想说的是,既是担心怕百姓不明白之下曲解政令,那就让通传的吏员们尽可能讲得通俗易懂,总之本官想要的,无非便是百姓都能弄明白政令的要领所在。”
“下官明白。”
“就这么决定,邬大人今日也累了一天,早早回去休息吧。”
“多谢大人关怀,下官告退。”
苏启回到内院,大小十个女人齐聚厅中正在叙话,锦华起身迎上苏启说:“苏郎,之前听知画说你还有公务,处理完了?”
苏启牵着锦华落坐说:“郡衙的六位主官前来求见,跟他们商讨了两桩事务。”
见众女都望着自己,眼里都有浓浓的期待之色,苏启不由心下酸楚!
“让你们成日待在府中,都闷坏了吧?”
锦安说:“苏郎,我们不闷。这几日几位大姐每日都到府中来与我们一起做女红呢。”
苏启笑说:“看来,以后咱们的孩儿降生的小衣裳、小抱背及棉袍过一段时日便可齐备了。”
袁英英说:“夫君,看你样子,好像很怕花银钱给孩儿们买衣裳抱背?”
看着袁英英似笑非笑的样子,苏启笑说:“英儿这是要把为夫架起来收拾之意?”
袁英英眼里满是笑意说:“夫君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苏启眼看众女都等着自己回答,不由赶紧转换话题说:“张月,每日一定要记得监督好夫人们每隔一两刻便要起身走动走动。”
张月回说:“奴婢一定会提醒公主和夫人们的。”
锦安说:“苏郎,今日政务可还顺利?”
“今日把花匡明的职事给停了。”
一听苏启此言 ,众女不由齐齐看向苏启,苏启看着众女说:“看你们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哎!”
许颖问:“夫君,快跟我们说说,怎么一回事?”
苏启把盐巴紧缺及价格上涨之事和府衙中与花匡明,明远三人的磋商始末简要说了一遍后,许颖不忿说:“夫君,早就该惩戒他了!前些时日不遗余力上书弹劾夫君,之前夫君不跟他一般见识,反而让他以为夫君忌惮了他。”
映月说:“夫君,如此便把一个四品上的官停了职事,怕是不妥吧?”
锦安说:“虽说确有不妥,但我认为夫君做的对,若是不停花匡明职事,任由其再在其中搅风搞雨,若真让民间无盐可用,哄抢之下富了黑心的贩夫盐商,苦的是百姓!更为严重的在于因此生出动乱的话,夫君会被郡内许多人看轻不说,朝堂上的诸公也会对夫君横加指摘。”
映月和另外众女纷纷点头认同。
柳虹一脸担忧,锦华搂一搂柳虹说:“小虹,别担心夫君,夫君可是大炎独一份,还有谁独领一郡之军政?若是这些个跳梁小丑胆敢露头,你便看好我们的夫君将会怎样让他们知道厉害!”
柳虹看向苏启,苏启回以微笑说:“锦儿说的对,为夫行得端,坐得正,一心为国为民,还有八万雄军在手,谁敢伸手,为夫便剁了他的手。”
锦安说:“夫君,据襄玉她们禀报,西关的八大商和十大世家多代皆互相姻亲相连,且这些巨商世家当中均有人为官为将,品阶还不低,若是扯动之下,夫君可要步步为营。”
苏启听了连连点头说:“安安说的为夫都记下了。”
映月说:“夫君,若是真要跟这些巨商和世家对上的话,夫君日常外出可要让孙晓她们配合师兄的亲卫营多做排查,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众女再度连连认同,苏启正色说:“月儿,为夫明白暗箭难防的道理,将军郡军政诸务虽非全系于为夫一身,然为夫知道其中关键。为夫定会多加小心。”
便在这时,黄真真在襄玉带领下来到锦安屋中向苏启禀:“公子,云将军派人来禀,明家、平家和屈家于晚间城门换值时,派出了三批送信之人均已被拦截。”
黄真真禀完之后,向苏启递上的信件。
袁英英拿来一把小刀轻轻启开信件之后,抽出信笺闻了闻,又细细看过之后才递给苏启。
“已谈妥,可缓一月,出货可稍作延后。”
三封信皆很是简短,无头无尾。
苏启将信件放在桌上,从怀中掏出了三张小纸片,仔细对比了字迹之后笑说:”还真是三头老狐狸!”
众女纷纷起身到苏启看了看后便明白了苏启所为何意。
苏启一并把信件和纸片收进信封后交给黄真真说:“放到书房的柜子中去。另外,回话给云大哥他们严加看管送信的三批人,把其口供录下之后尽快送到府中来。”
黄真真领命而去后,苏启朝映月说:“月姐明日写一份奏报呈上京都,禀明花匡明玩忽职守之事,并说明我停其职守之担忧。”
映月说:“我记下了,夫君。”
锦安说:“夫君,此次我们要不要告诉父皇,我们姐妹八人已有身孕之事?”
苏启说:“也好。这事是时候告诉父皇和师父师娘他们了。”
“夫君,让父皇自宫中派两个稳婆过来吧?”
“安安不说,为夫都没能想到这些,就依安安说的办吧。”
婉秀服侍苏启沐浴后,苏启在婉秀屋中待了一阵后说:“秀儿,等安安她们产子之后,我们要个孩儿吧?”
婉秀在苏启怀中娇羞地连连点头说:“奴婢听从公子安排。奴婢是想等小公子他们长大一些之后……”
苏启怜爱地搂着婉秀说:“秀儿,你年岁比长公主还要大两岁,是时候了。两位公主都默许了的。”
婉秀抬起头望着苏启说:“公子,奴婢此生能遇到公子,已然知足!若是能给公子生下一子半女,纵是要奴婢即刻身死,奴婢都无怨无悔!”
苏启看着婉秀已然欲泣的妙目,贴上婉秀柔唇!不让婉秀再想其它。
苏启在婉秀睡熟之后,轻轻起身下地穿上卧履,出屋轻轻带上门往着锦安屋中而去。
七月初九至七月十三,苏启每日都到府衙坐镇,午饭和晚饭一直都跟一众官吏同吃。一众官吏纵是心里再难奈之下想要晚饭后往着风月之所去,却因城中已成常态化巡街的军卒弄得不敢有所动作!天知道这是不是驸马爷故意的?要是自己才去便被逮个正着的话,不但名声要被搞臭,仕途要是因此终结的话,那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最为痛苦和无奈的莫过于西关城中那风月场和一众的豪奢酒楼!全郡有头有面的官员好不容易到郡城来议事多日,驸马爷不但在府衙旁的酒楼定下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宴席,还在其威压之下不敢寻风谈柳,比起往年那不小的进账,一众掌柜数日以来除了叹息之外,只能是叹息。
七月十三晚间,张兰快步到内院向苏启禀:“公子,除了城中三家盐商的库房外,城外藏有盐巴的三处庄子都被云大哥他们给查实了。”
苏启听了张兰禀报之后,起身在厅中踱步沉思,转了两圈之后,苏启问:“你们这几日里对三家盐商的盯梢和跟踪过程中,对方可曾有所察觉?”
张兰禀说:“公子,据云大哥他们商量事务之时说过,三家在这数日来撒出了不少的人手,尤其在各路盐商向盐铺买盐及运盐之时的人手更多。全在云大哥他们不断换人,并小心翼翼的执行之下,倒也没有生出纰漏。”
“你们影卫当中可有人参与?”
“回禀公子,影卫都是女卒,没有任何人参与其中。都是云大哥他们安排的人。”
苏启轻轻点头后说:“传我将令给梅将军和田将军,城中盐铺查缉交由梅将军,城外山庄交由田将军。两部人马寅初出营,速战速决!若有人胆敢抵抗,格杀勿论!告诉他们,为免夜长梦多,三家盐商府邸全都给本将围了!”
苏启陪着众女叙了好一会话,安抚众女都睡下之后,苏启到了四院厅旁的书房。
襄玉捧着茶壶进了书房,苏启朝襄玉说:“内院值卫可都安排妥当?”
襄玉给苏启斟茶后回说:“将军,末将安排部下已把内院各个哨位都一一添了人手。”
“好。安排妥当就好。”
苏启拿起公文看着,襄玉把蜡芯剪过之后,回到苏启身侧站立,襄玉两只小手捏了松,松了又捏紧,额头上都快冒出了细汗。
苏启转头看向襄玉,襄玉低头紧抿樱唇,像极了做错了事的孩子。
“怎么了?襄玉。是不是有什么事?”
襄玉抬眼对上苏启的眼神,小声说:“将军,末将能像孙晓她们一样称你为公子吗?”
苏启合上公文笑说:“襄玉,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你既然跟孙晓她们同属本将之家将,当然可以称本将为公子。”
襄玉展颜一笑说:“那奴婢也能在公子疲累之时给公子按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