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安锦华两位公主话毕,苏启扶了锦安锦华落坐,待袁英英、柳虹、映月和许颖一一落坐之后,苏启说:“诸位同僚和袍泽,诸位各家话事人,受陛下隆恩,本官统领将军郡军政诸务以来,本官所行一应事务,有不少地方令诸位生疑甚至怨愤,本官今日就此宴会郑重向诸位再行说明。”
环视着厅中神色各异的众人,苏启说:“生辰喜宴之际,本不该说及令诸位闹心之事,但能够有今日这般诸位齐聚之机,实属难得!还望诸位体谅本官一二,若是不能……”
说及此处,苏启稍作停顿后笑说:“若是不能体谅本官一二,那一会与本官,噢!加上本官的一众师兄弟们一醉方休!”
厅中军伍中人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一众文官及世家大贾也受氛围感染之下发出爽朗笑声。待众人笑了一阵之后,苏启抬手一压说:“诸位请坐。”
众人落坐之后,苏启说:“本官赴任将军郡军政主官,才到西关城,便收了厅中诸位不少金银,本官说过,实属无奈!新军已逐步派向各路关隘,想来各位已然知晓,新军便是五万之数!原驻军两万,一万乡勇,总计八万之众!每日人吃马嚼,每月饷银支出,兵械辎重筹备等等,各位都是人中翘楚,不用本官细述,也当知晓开销甚巨!军中无粮可不行,本官一直以来在本郡及周边郡购进谷米,为何?便是为了八万军卒有的吃,只有军卒吃穿无忧,操训才能落到实处!两军交战,悍军强勇,操训有加的军队方能守卫这一方疆土,才能护卫这一方百姓!”
苏启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厅中众人暗自点头,神情肃然!
“本官在穹沿郡边地与大兴敌军屡屡厮杀,若非得益于粮草银钱充足,试问何来六战六捷?何来把大兴同南一郡二十四处关隘悉数收入我大炎版图!收到诸位的每一两金银,本官都如数报与陛下及朝堂诸公知悉,本官对于这些银钱的支配,每一笔都有专人详尽记录在册交由监察司,本官仰不愧天,不愧陛下,不愧百姓万民,不愧于我大炎!是以,本官在此一向诸位致以歉意,二是向诸位公布一个好的消息,陛下对诸位公忠体国之心,皆有表彰!明日便会由张寻公公颁发到诸位手中。”
听到此处,厅中众人无不长舒一口气!陛下亲下表彰,便证明陛下已然不再追究过往,为官为将也好,世家豪绅也罢,总之身家性命无虞,便是众人今日最大之收获。
“诸位想来都饿了,本官便长话短说,今晚请尽情畅饮!不醉不归!”
苏启话毕落坐,知画端进一碗面放到苏启面前,一碗鸡汤面,清香的鸡汤,金黄的汤面下,铺卧着鸡脯肉及葱白,锦安说:“苏郎,快把这长寿面吃了。”
众女都笑意吟吟地看着苏启,苏启问:“你们想不想来一口?”
众女樱唇微抿,锦华小声提醒说:“苏郎,长长久久!吃吧,等我们姐妹生辰之时,由你亲自煮面给我们吃。”
“好,为夫记下了。”
苏启吃着面的同时,众女纷纷把菜夹到苏启碟中,惹得厅中众人想率先给苏启敬酒的念头一次又一次被打断。
好在苏启没让厅中众人等多会,把面条吃完,又把碟中的菜夹了几筷子吃下,接过知画递来的小方帕擦了擦嘴角,连刀师兄弟率先朝苏启这边而来,到了桌旁,连刀开口:“师弟,师兄们祝师弟龙精虎猛,频传佳音!”
锦安锦华众女脸上一烫! 这些个师兄,生辰宴上怎么这么不着调。锦安看向锦华,锦华假装低头吃菜。
连刀一众师兄上前相贺之后,贾同一众齐齐到苏启等人桌前向苏启敬酒。
一拨又一拨相继敬酒,锦安锦华适时把菜品夹到苏启面前碟中,姐妹两人频频示意苏启吃菜,敬酒的众人也见机行事,总等苏启吃过几口菜后才起身前来。
待厅中众人敬了苏启一圈之后,苏启一一到各桌寒喧数句回敬。
酒宴氛围极其热烈!兴许是众人两月以来的担忧今日尽散,又或是深感能得驸马与公主宴请的喜悦,众人推杯换盏,杯到嘴边便干,已有不少人赤红着脸,甚至有人言语已然有些口齿不清。厅中不胜酒力者不多,是以有人但凡将醉,同行之人便起身向苏启和锦安锦华告罪请辞。
前来参宴宾客,都带着随行车马仆从,是以也倒不用安排人相送,外院管事钱林和赵忠便肩负着送客诸事。
直至亥初,除贾同一众与苏启从穹沿郡至将军郡的老弟兄而外的宾客散去之后,众人围坐厅中,尹娇和穆兰跪在厅中瑟瑟发抖。
孙晓寒声说:“把你二人适才招供之言再向将军说一遍。”
尹娇颤声回说:“奴婢实是不知所送羹汤之中有毒,还请驸马和公主饶过奴婢。”
穆兰哭说:“九公主只说为了与两位公主姐姐好,担心两位公主姐姐挨了饿,体力不支,让奴婢二人送羹汤。”
孙晓看向苏启,苏启轻轻摇头后朝贾同说:“可知羹汤中所投何毒?”
贾同回说:“将军,据我闻其气味之后,敢断论此药有滑胎之效。”
锦安锦华听后脸色大变!厅中众人不由皆都倒吸一口凉气!九公主好狠的心肠!
张寻看向尹娇和穆兰说:“从实招来,若敢隐瞒一字,你二人当知厉害!”
尹娇和穆兰双双脸色发白,身子颤抖得更加激烈!
尹娇颤声说:“奴婢二人自从九公主诬陷驸马之后,便有悔意。九公主今日借五公主和六公主会赐见一众宾客为由,熬煮羹汤给两位公主补充体力,名说是关心两位公主,实则奴婢二人心知绝非如此单纯,奈何九公主以奴婢二人家人相要挟之下,奴婢二人不敢不从,奴婢送羹汤到公主屋中之时,奴婢曾轻轻碰了碰五公主,便是奴婢想提醒五公主斥责于奴婢,进而勿食羹汤。”
锦安点了点头说:“本宫当时确有所疑,你此言不虚。”
张寿看向苏启说:“驸马,何不让九公主到厅中对质?”
苏启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孙晓和襄玉一左一右陪着九公主来到厅中,九公主看着跪在厅中的尹娇和穆兰两女咬牙切齿说:“两个贱婢!还不速向驸马说明你二人受何人指使!”
苏启淡漠地看着锦月:“九公主殿下,在宫中之时便与你说过,你的皇兄和母妃皆是罪大恶及!天理难容!你的皇兄竭力拉拢四郡官将试图谋逆,更不惜为扩充兵力甲械,授命部下对边地百姓实施屠杀,上报皇朝栽脏给大兴敌军,在宫中之时,本官便问你,你的皇兄配做皇储吗?你皇兄那种毫无人性,无君无父无德无良之人,配吗!”
苏启低沉的质问之语,让锦月公主面色发白,把目光瞥向他处,不与苏启相视。
“你的母妃,若说她不知你皇兄图谋,你信吗?但凡不是愚蠢之人,谁会信?你的母妃授命死士向公主府发动刺杀,为何?锦安锦华与你母妃何怨?如此丧心病狂,人性全无之人,到底是谁错了?”
苏启的一字一句,犹如重锤一般,一下重过一下锤在锦月心上!锦月回过头怒视苏启嘶吼:“若非你把信件送至京都,本宫皇兄和母妃何至于双双被杀!本宫舅舅何至于被杀!本宫一人存活于世,一切的孤苦无不拜你所赐!本宫便是恨你!便是恨不得你被千刀万剐!便是恨不得让你子嗣早死……”
锦华起身两步至锦月身前,抬手便是重重一巴掌甩在锦月脸上:“蛇蝎心肠!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本宫羞与你为姐妹!”
锦月摸着被甩了一巴掌的左脸,一抹血迹挂在嘴角,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锦华,却不敢上前一步。
锦华不屑地看着锦月说:“苏郎念你年轻无知,念你失去皇兄和母妃,在宫中之时还替你向父皇求情宽恕于你,不曾想你连白眼狼都不如。”
说完这话的锦华看着锦月的目光充满了鄙视和厌恶,像极了看一条蛆虫!孙晓站在锦华身边,目光牢牢锁住锦月,见锦月头转向别处,才扶了锦华落座。
锦安说:“张寻,你认为锦月一事当如何处理?”
张寻恭声回说:“公主殿下,依奴婢看,如今事实俱在,再留九公主在驸马府中,实是不妥。此次随奴婢前来西关城的天宁军卒后日即将返回京都,便让九公主由其护送回京交由陛下发落吧。”
锦月眼中闪出一丝悦色,只要锦安锦华不在西关便不管不顾处置自己,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想来父皇不会忍心处置自己,只要活得命在,仇怨总会得到终结!
“你所言极是。”
锦安肯定了张寻所说之后朝苏启说:“苏郎,你意下如何?”
“便依内侍大人所说来办。”
驸马府中决定了锦月去留一事,京都宗管司一间屋中,启宁帝面对状如疯魔的同南王却几欲咬碎牙齿!
“皇兄,成王败寇!本王败了又如何?姜琳早早委身于本王你可知?雷鸣和锦月皆是本王与姜琳所出,你又可知?悲哀吧!”
同南王癫狂大笑不止,一边笑一边泪水滚滚而落!
同南王指着启宁帝嘶吼:“你知不知道!若非当年贺长明反水,这大炎之主怎么可能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启宁帝望着温文不在,披头散发的同南王说:“一直以来,朕感念你礼让于我,不曾想却并非如此,难怪贺老当年提醒朕提防于你!你自认为贺长明已然受你笼络,殊不知贺长明是父皇指派护朕之人吧?”
同南王双手紧紧握着椅把,指节已然发白,却还在用力!
良久,同南王说:“皇兄,你的一双女儿,你以为到了西关便能如愿为苏启开枝散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一双女儿,恐早就不能再行生养!”
说完,同南王又是一阵大笑!
启宁帝听了同南王所言,心下一紧,随即云淡风轻地说:“皇弟有所不知,苏启虽说年少,其武学深得秋老真传,锦月想要伤害锦安锦华,苏启这一关她就过不了!再说,锦月心中有魔,恨怨不消,朕在准她前往西关之时,不但着重交代一众影卫看护于她,同时也交代知画、钱林、赵忠等人严防于她!你认为她能有机会?”
见同南王神情一怔,启宁帝接着说:“皇弟,你有所不知的还有一事,苏启身边不乏医术精深之人,且对苏启忠心耿耿,你认为锦月会有机会得手?”
同南王目光玩味地盯着启宁帝一字一顿说:“那又如何?!你疼爱有加的女婿,年纪轻轻执掌一郡军政大权,手握近八万雄军,假以时日,兴许雷禹的皇位便被夺了去呢!”
站在启宁身旁的伍兴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同南王此人着实可恨至极!一语双关,狠毒无比!
启宁帝很是轻蔑地看着同南王说:“朕识人无数,胸怀天下四海!凭你几句挑唆之言,便想中伤禹儿和小启,原来你竟是如此短浅之人!怪不得影卫布防多年,任你蹦个够,到头来你还在做白日梦!你该好好反省反省,就你这样的货色,还想笼络贺老,就你这点脑子,还唆使配合雷鸣谋逆!哼!井底之蛙!”
同南王看着启宁帝那轻蔑到极点的眼神,恨不得窜起来把启宁帝撕咬成碎片!奈何被锁在铁椅之上,动弹不得。
启宁帝起身扭头看了看同南王说:“好好的王爷不做,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蝇蝇苟苟那些事,朕纵容你便罢了,随着想要依附于你的人逐渐逃离于你,居然全无一点警觉!你以为羞辱了朕,便能如愿?殊不知你的女儿本可活,却在你的私欲之下将很快下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