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忬已经对时间变化没有了概念,牢里光线不明,她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
不知方丈要对她使什么幺蛾子,反正迟迟不对她下手,这对忬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随时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却故意施舍希望,看她在底下苦苦挣扎。
这牢里的任何一个细节,忬都试过了——
可以将她灼伤的栏杆、坚硬到无法刨洞的地板、压抑她灵力的磁场……
试的越多,希望就越少。
自知一切都是白费力后,忬习惯性地靠在墙角,闭目养神,靠唯一的听觉来得知附近的情况。
“嗒、嗒、嗒”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忬冷哼一声,继续装作睡觉的样子,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
“师、师嫂?!”
不是老头的声音,忬倏然睁开眼,这还是她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看到其他人的面孔:“二木……?”
几小时前。
大辉如往常一般辛勤清理着后山上的积雪,这几日的活全由他一人干,他也不恼,只希望消失的师兄能尽早出现。
这雪下下停停,将法阵都悉数掩盖,他也很纳闷为何这几个月来大伙齐心协力,竟连普通的法阵都画不好,更令他纳闷的是——
本应气愤或失落的方丈竟然心情格外好,天天戴着斗笠在寺里游走,仿佛丝毫不在意法阵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布好。
“二木。”
正发呆的大辉被吓得一抖,连忙挥动起手里的扫帚装作辛勤干活的样子。
“二木。”
身后再次传来呼唤,大辉才讪讪地转过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方丈……”
方丈一边走近一边观察着积雪的厚度,满意地点点头:“这几日都辛苦你了。”
“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方丈在此,大辉便将久埋在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师兄他……”
“哼……”出乎意料的,方丈竟然闷笑了一声,似是愉悦至极,“他呀,不想来就别来,我也落了个轻松。”
大辉垂首不语,自己也尝试过联系要,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二木。”
大辉连忙应道:“是。”
“前几日捕得一只小妖,但我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旁。”方丈从袖中丢出一把钥匙,正落在大辉手心,“你去帮我守着,直到试炼之日,务必让她好好活着。”
大辉手忙脚乱地接下钥匙,地牢他也只是听说过,让他接触还是第一次,未免有些惶恐:“小妖?难道就是……”
“没错,就是她。”方丈俯视着被雪地掩盖的法阵,嘴角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这阵也失去了作用,该随她一同消失了。”
说实话,大辉对于方丈口中的妖仍有些忌惮,更何况让他一人前去看守,这可真是挑战他的勇气极限。
他想象过无数张青面獠牙的丑陋脸庞,可当他颤巍巍地走近最后一间牢房,看到蜷缩在墙角的魂魄后,脑海瞬间空白。
不可思议,不敢置信,万分震惊的同时还有一丝知道她是妖后的惊恐。
原来他一直想抓到的妖,就在他身边……
“师嫂?!”
“二木……?”
大辉哆嗦着唇,离栏杆站得远远的,手上的钥匙也跟着抖出清脆的窸窣响声:“怎、怎么会是……”
忬却拉紧了衣襟,遮住不小心露出的狰狞疤痕,她笑得温柔,宛如无事发生:“你怎么来啦?要近日一切安好吗?”
“师兄他……”大辉努力稳住心神,用最平稳的声线回复她,“他有几天没来上班了,我也很久没与他联系上……”
忬自知自己的“死亡”给要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刚想让大辉转告要她还活着的消息,却又立马收回了这个想法。
方丈拥有着神秘莫测的摇铃,要定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要知道她还存活并过来找她,看到她这副模样却无能为力,岂不是更伤他的心吗?
忬轻叹一口气,但又重拾笑容,突然出现的大辉无疑是她逃出的希望:“你怎么会来这?”
“方丈让我来看着你……”
“……你很怕我?”
大辉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他说不出口便只能缓缓点头作为回应。
忬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原来一个身份就能让夕日友好相处的两人变得如此陌生吗。
大辉的反应让她蠢蠢欲动的逃生念头又断了。
如此惧怕她的话……
又怎么会帮助她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