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还是被大火包围着的森林,只是这里的火势渐大,而且有了实形,并有着渐渐靠拢的趋势。
未被完全烧的焦黑的古树之下,两个人在正在不知疲倦的打着,一击一招,带得沙尘飞扬,看得出来,二人皆是下了死手。
若是放在平常,这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现在,两人魔怔般疯了的模样着实有些奇怪。
云予飘在空中,扯着嗓子大喊两声,可那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仍旧是各打各的。
叶南洲在一旁轻叹一声:“别白费力气了,师妹。”
“我们现在是处于别人的回忆中,根本就改变不了过去的事。”
自打他们被那道奇怪的雷劈了之后,就重新回到这片森林中。
他们观察了好几天,根据路过行人的服饰判断出,这是又回到三千年前的玄灵界了。
而且这里,应当是大战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正是路珉所缺失的那一段记忆。
听了叶南洲的话,云予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闭了嘴。
眼前这两人的奇怪行径她在这几天也碰到好多,同样的,那些人都是神色癫狂,失去理智般无差别攻击他人。
而且被攻击到的正常人在不久后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失去情感,失去意识,变成充满杀欲的怪物。
不仅是人修,就连魔族,也是如此。
云予有一种预感,这个世界,绝对是出现问题了。
无人知道这病因是由何挑起,可现在这渐渐扩大的趋势肯定不是个好的趋势。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此处时,远处一道熟悉身影吸引了几人的视线。
来人一身青袍,似乎是奔波久了,脸上沾惹上几分疲态,衣袍也沾了不少灰尘与枯枝,整个人一身狼狈。
来人正是路珉,虽是易了容,可这熟悉的走姿与神态还是被云予二人一下子就给认出来了。
那双眼睛仍是有光的,与灵魂状态时不同,即使饱经风霜,可还是能从那薄雾中看见星星点点的希望。
他没有多言,径直走向那正在打斗的二人,抬手,拔剑,剑气流光,随着青叶轻飘而下,这场闹剧彻底结束。
刚刚还在剧烈打斗的两人此时就这么无力瘫软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嚣张的气焰。
云予还没看清路珉是如何出手的,现在这副场景惊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她和路珉相处时,是师妹和师兄,是学生和老师。
两人从未站在对立面过,云予自然是不太清楚路珉的真实实力。
现在见他就这么轻飘飘地制服了两位化身中期的修士,她又是被路珉的强悍实力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到二百岁,实力却达到了至少化神后期才能碰到的高度,这才是真正的天纵奇才吧……
“师妹,你快看路前辈。”
很快的,叶南洲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顺着他的话,云予看见那道青色身影已经走到被瘫在地上的两个人修面前。
即使是受了伤,那两名人修神色还是很疯狂,似乎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挣扎着想要往前扑。
下一秒,令云予震惊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刚刚还在前进的路珉停下了脚步,抬手拍了拍袍子后缓缓蹲下。
他拾起扔在一旁的剑,随即撩起衣袖,露出了布满伤疤的胳膊。
云予虽然离得远,但还是能看见那胳膊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疤痕,有烧伤,有剑伤,甚至还有咬伤的痕迹。
每一道新的,旧的伤口,都在如恶鬼般狰狞的叫嚣着,似要将这副身体的主人所经受的的苦难狠狠剖析在众人面前。
这一次,不仅是云予和叶南洲,就连一向冷心冷情的谢如终面上也有些动容。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还能一副无所谓模样的人。
路珉又有了将目光从剑身上收回,将剑举起,狠狠地在自己的胳膊上又留下一个新的口子,霎那间,点点血珠从伤口溢出。
只是,他的面上毫无波澜,任由鲜血往下流,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看见这一幕,云予和同样震惊的叶南洲两人瞳仁微颤,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这是,在给两人喂血?
血珠沿着白皙的手臂,经过一道道疤痕,滴滴答答的落下,在二人嘴角盛开出一朵艳丽的红花。
血与肌肤,红与白的交织,看起来格外诡异。
但是……
看到刚刚还处于癫狂状态的二人眸子渐渐恢复清明,云予脑袋轰鸣一响,仿佛什么东西在心中炸开,震的她说不出话来。
路珉的血,能救人?
想到后世并未将这场奇异的‘传染病’记录在册,她又是心口一颤,冷意从头到脚蔓延到全身,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什么大战,什么与魔族勾结,都是骗人的吧?
与云予有着同样反应的还有叶南洲,看着远处神色认真,但因失血过多面色渐渐变得苍白的路珉,他的眸子中也是多了几分悲怆。
路前辈他,不想让此事的影响扩大,易了容也是因为不想做那个出头的英雄,这才压下此事,自己承受了这一切。
三个人无言看着路珉救了人,又跟了他一路,这才发现他救的不仅仅是人,还有魔,还有妖。
恢复正常后,那些魔族和妖族对人修也是没有什么敌意,三族的相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状态了。
云予突然间明白了。
如果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这大战的根源,想必就是这疾病引起的吧。
在这之后,路珉又是尽职尽责的将救人放在第一位,所过之处再也不会出现这种疾病,只是他的面色也越来越差,身体也透支到了极点。
这日,他经过一片人烟稀少的沙漠,日光强烈,高温使原本的肌肤渗出汗珠,湿湿黏黏的不适感让他情不自禁撕下脸上那层假皮。
正当他想趁着空隙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时,远处一道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看着那跌跌撞撞,被晒的脱了一层皮的人,旁观的云予眉宇间瞬间被严肃所笼罩。
来人,正是金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