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翊傻愣愣的站在台上。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家主派他第一个出战了。
除了捧杀。
也是希望他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下去。
就算不被淘汰下去，车轮战术也会将他打败……
江谨言从听完这个赌局，整个人就不太好，当听到最后这句话，脸色更是不好看。
手肘撑在桌上，倾身探过去半边身子，声音一本正经，“昨晚怎么没详细跟我说？什么他本人同意，不该先经过我的同意吗？”
宋一心，“？？？”
她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他。
“还有，下次说话不要这么表意不明，容易产生歧义。”江谨言拧眉，嗓音染上了几丝严肃。
宋一心见他这么认真，表情也认真了，虚心请教，“怎么产生歧义了？”
江谨言眸光沉沉，“让他跟着你，是跟着你干什么？”
宋一心理所当然，“修行啊！”
“那就对了，下次记得说清楚，让他拜你为师，跟着你修行！说什么跟你？他一男人，跟你算是怎么回事？”
“……”
宋一心默了几秒钟，认真的表情一寸寸裂开了。
眼角无声的抽了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看着江谨言还一副认真教导的样子，跟前几天她刚到白家，不懂人情世故的时候，他提醒她的表情一模一样。
眼神有些复杂，“江谨言，你脑子能不能装点干净的思想？”
江谨言，“？？？”
他怎么不干净了？
宋一心懒得搭理他，转头将询问的视线看向高台上。
与此同时，很多人也将视线转向了高台。
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这是道难题啊！这能答应吗？答应了就是站在家主的对立面，逼家主对巫术示好啊！”
“而且他要是赢了，百害无一利！乾坤镜我们就拿不回来了！”
“对啊！乾坤镜从来就是我们白家的法器！”
“但是他很想拿第一吧？”
“谁不想啊！我还想呢！但这能拿吗？拿了就不是白家的弟子了啊！”
“万一，他愿意跟着这位伯乐呢？”
“……”
最后这句话，让那些议论的声音低了下去。
也是啊。
换做他们，他们也不一定能坚持啊。
在白家蹉跎岁月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能指导自己的人，效果还是立竿见影。
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是错过走向巅峰的机会啊。
很多人想通了这一点，看着云翊的眼神愈发紧张了。
如果他真的答应了，那以后进度比自己还快，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超过自己了。
不知道谁先带头的，提高声音警告，“云翊！你要是答应了，就是欺师灭祖！就是背叛白家！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你答应这个条件，就是在助长巫术的气焰，跟巫师有什么区别！”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倒戈，我们永远看不起你！”
“……”
激动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宋一心美眸微转，视线一一扫过那些高声警告的人。
资质平庸，实力一般，眼底的嫉恨都没藏住，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
人性啊。
有时候真的很丑恶。
她收回视线，安静的看着高台之上的人，等着他的答复。
问出这句话，一部分原因是想将赌约公之于众，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真的想看他本人的意见。
虽然这人天赋不错，但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云翊听着耳边的这些声音，再转头对上宋一心那双平静的眸子，满脸纠结为难。
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道苍老沉寂的声音，“云翊，老夫确实跟这位卜小姐立下赌约。没提前告诉你，是因为我确定我们能赢！”
“乾坤镜是我白家的至宝，收回来也顺应天意！不管你现在答不答应，都不会改变结局。”
“所以，你不用为难。”
“……”
白家家主声音沉沉，带着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
宋一心刚刚突然问云翊，当然是表示尊重云翊的意思，这反衬得他根本没把云翊当回事儿。
他现在这一席话，表面上是在对云翊解释，实际上也是解释给大家听。
他是觉得不会输，才没问云翊的意见。
才会直接拿他当赌注。
云翊听到这番话，为难的眸光逐渐平静。
或许在上一秒，他还因为身份，觉得不应该当场答应这位卜小姐。甚至觉得她当场问他，等于是在给他难题。
他确实想赢。
但也仅仅是想赢而已。
从来没考虑过背叛白家，支持巫术，为了帮巫术正名而战斗。
有那么一瞬间，他考虑过退出比赛。
但白家家主这番话，如同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让他觉得透心凉。
他的意见，在家主这里，根本不重要。
因为他确定了能赢，所以自己不管做什么都影响不了结局。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在白家的位置，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五指收紧，指甲嵌进掌心。
他低头沉默了半晌，再次抬头，眸光里闪烁着坚定的光，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人，沉声道，“我不倒戈，你们就看得起我了吗？”
台下众人，“……”
白家家主，“……”
全场鸦雀无声。
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怂包又刻板的人。
云翊扯了扯唇角，缓缓转头看向宋一心，声音坚定，“我同意！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卜小姐的信任！”
宋一心缓缓勾唇，眉眼含笑，“很好，我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这人没让她失望。
虽然身在刻板的家族，但没受到太大影响。
白家家主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双鹰眸微微眯起，带着危险。
心里也终于警惕起来。
这丫头如此自信，难道真的有把握？
而且真按照她刚刚的说法，云翊跟每个人过招，都能从中学到技巧，进而激发自己的潜能。
那让他第一个站上擂台，就完全是在帮他……
“吹牛吧！就算天赋再高，也需要时间练习！没有人能一步登天！要是真可以这样，岂不是所有人都去拜她为师了？”
白凝霜小声嘀咕，语气里全是淡嘲。
白家家主听到这话，也醒悟过来。
对啊。
就算天赋再高，也需要练习。
按照云翊的天赋和正常进度，一两年便可突破神化，跟白子熠比肩。
这已经是最快了。
在段时间内，在几场比赛中成长，最后超过阎飞和左恒，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
这丫头如果真的有必胜的把握，一定不敢这么大肆宣扬。
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无非就是让他动摇，好放弃一开始的计划……
他轻哼一声，眸光更加坚定了。
淡定的靠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