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又刷新了腾其萱在她心中的印象。
本以为她彻底改变了。
毒蛇变温顺了。
但突然才发现，温顺是因为没人招惹。
如果真的触及到了利益，碰到了底线，她还是会亮出毒牙……
认真思索了片刻，斟酌着提醒，“你不是保证过，不滥用巫蛊之术？用诅咒这种阴招，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
“少道德绑架我，我没有道德！再说了，他用你那群小保镖来威胁我，就道德了？”
“……”
夏如槿红唇微微抿了下，无话可说。
旁边那道冷幽幽的男声，破天荒的赞同了她，“对付这种人，就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腾其萱狠狠点头，“没错！他不是骂我妖女吗？我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妖女！”
夏如槿闻言，拧眉附和，“是啊，他也骂我妖女！”
“这你都能忍？”
“不能啊！所以我刚刚差点杀了他！”
“为什么差点？你打不过？”
“那倒不是，就是及时良心发现，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对付这种人，要什么良心！放心，我帮你报仇！”
“你还是悠着点，别把人玩儿死了。”
“那得看我心情了。”
“……”
两人三言两语，就下了定义。
旁若无人的样子，不像是讨论怎么用巫术算计人，只是讨论被欺负了怎么去找回场子。
师显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看着夏如槿倒戈，一张脸情绪变幻莫测。
找到空档，终于插话。
“二位，毕竟还有外人在呢，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他承认自己是外人了，只希望这二位姑奶奶，别这么明目张胆。
他也是风水师。
他还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啊。
夏如槿和腾其萱听到这话，顿了片刻，很给面子的闭嘴了。
师显轻叹一声，默默观察了一下霍言深的脸色，沉声提醒，“白子熠就算再恶劣，也是白家的人。白家这些年仗着实力强大，手段一直不干净。所以我就算扣下了他，也不能对他怎么样。而且，今天腾其小姐也不能走。”
腾其萱，“……”
夏如槿，“……”
她拧着眉头，神情不悦，“凭什么？为什么不能走？”
师显无奈，“我派人通知了白家，白家肯定会派人过来，到时候你们把人带走了，白子熠被控制了，我这里不好交代。”
他不是在通知，而是在跟夏如槿商量。
他清楚，夏如槿就算再护短，也不可能不顾及他的立场。
所以，他笃定夏如槿不会拒绝。
但——
霍言深突然开口，清冽的嗓音反问，“你确定，白家会派人过来？”
师显，“？？？”
“蛊神降临白家，白家现在自顾不暇。再说了，你就确定你能留住白子熠？他要从师家逃离，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
师显满脸震惊。
后面的那些话，他没空搭理。
只是被第一句话震惊了，“你说，蛊神降临白家？为什么？什么时候？蛊神会插手风水师的事？”
霍言深默了一瞬，“你也说了，风水师和巫师，其实修行没多大区别。那风水师触及了巫师的利益，苗疆神灵插手，也无可厚非。”
他这番话说的隐晦，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
师显也听出来了，视线默默扫过夏如槿和腾其萱，“你们，不会吧？你们这么阴险，请神帮忙？”
夏如槿，“？？？”
“会不会说话？我是那种还没过招，就请救援的人？”她不满的瞪着师显。
师显声音幽幽，“那谁知道呢？”
反正夏如槿在他这里，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别说还没过招请救援，别人骂她一句，她都可以同意诅咒……
那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我怎么给你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但我还是想狡辩一下。请神，根本不是为了我自己，只是为了我小徒弟。”
“你收徒弟了？谁啊？什么时候收的？”
“……”
二人闲聊好一会儿的功夫，石化的腾其萱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抬起双手，制止了夏如槿，愣愣的反问，“等等，你们等等，让我先捋清楚，你刚刚说的蛊神，是我们苗疆的神？”
夏如槿茫然点头，“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竟然为找我，请神了？”
“……”
腾其萱感动的盯着她，白皙的手指捏着她的手腕，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发亮，里面闪烁着隐隐期待。
夏如槿眼角抽了抽，她是不是想多了？
而且她这么期待的盯着她，她都不好意思否定呢……
“就，倒也没那么复杂。”
她委婉的开口，“这中间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虽然跟你有点关系，但也没有很大关系。”
跟巫术有关，涉及所有巫师的利益，可不是跟她有点关系吗？
但确实不是为了找她。
腾其萱一颗激动的心，像是煮在沸水里，不停的冒泡泡。
她想听到的，只是那句‘跟你有关系’。
多大关系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人竟然因为她，大费周章，做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那是不是说明，曾经的自己也没有坏到无可救药？
是不是她也是值得被救的？
“谢谢！”
“……”
她郑重其事的一声谢谢，让夏如槿沉默。
对上那双有水光闪烁的眸子，感受着她的激动和欣喜，夏如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句肯定对她来说是什么意义。
从上次疏密阁开业，她过来找她，说为曾经做过的事赎罪，就让她刮目相看。
但当时只是觉得，她有一颗想改变的心，就不错了。
怎么也没想到，曾经的那些忘记的错误，在她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或许是被霍凌宇囚禁那段时间，她清楚的意识到，除了夏如槿，她没有一个人可以求助，悔恨和失落就侵蚀着她的心。
这段时间能做出这么大的改变，也是因为这些。
后悔和颓然，让她手足无措。
只想做更多的事，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夏如槿红唇微微抿了一下，比起刚刚的敷衍，声音认真了些，“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吗？忘记也是神的照拂。你或许曾经做了错事，但只要想回头，神就不会放弃你。”
腾其萱心念微动，长长的睫毛轻颤。
她突然抬眼，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良久，问出了一句一直好奇的事情，“说起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请神？”
还是请的苗疆的神。
外界的能人术士很多，但跟苗疆都没有关系。
也不可能会请出苗疆的神灵。
除非，她也是苗疆人……
而且，还必须是苗疆卜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