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轻飘飘的,像是真的不在意。
看着他手上的老人,眼都没眨一下,脚精准的落在腾其达的面门。
阮煜汀听到这冰冷的话,下意识目光聚焦在她脸上。
女孩子满脸决绝,周身萦绕着嗜杀冰冷的气息,那双眸子沉静冷邃,少了刚刚灵动清澈的光,更多的是淡漠和孤傲。
他心念微动,这次毫不怀疑,这女孩子不是夏如槿。
她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和睥睨一切的魄力,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跟夏如槿简直天差地别。
脑子里不自觉的,响起刚刚那一声声温软又甜美的外公,明明充满了小女孩儿的天真活泼,却给人一股安定的力量。
他竟然有些遗憾。
如果夏如槿也有这么优秀,该多好啊……
腾其冲脸色铁青,眸子布满猩红,“死丫头!你敢再动他一根汗毛!我跟你同归于尽!”
夏如槿眼睑微颤,她毫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逃出苗疆,腾其冲的目的就两件事,报仇和找回腾其达。
报仇是次要的。
而腾其达,是他唯一的信念。
为了腾其家不绝后,他能不惜一切代价。
漂亮的眸光微冷,有个危险的念头在心里萌芽——
如果,她真的不顾一切的动手,腾其冲势必会冲动跟她同归于尽。按照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跟现在的她匹敌。
所以,腾其冲必死无疑。
只要他死了,眼前的威胁就消失了,那霍奶奶是不是也就安全了?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看着他手上抓着的老人,夏如槿冷静了些,脚下也松了些。
如果真的动手,她保证不了阮老爷子的安全……
“不自量力,你觉得以你的能力,能跟我同归于尽?”她淡声,说出的话满是嘲讽和鄙夷。
腾其冲脸全黑了,“就算不能,也要……”
“也要让我重伤?用腾其家族覆灭,换我重伤,苗疆巫王的野心就这样啊?”
“……”
腾其冲脑子顿时清醒了些。
但狠话还是继续放,“只要你敢动手,我就是做鬼,也会拉上这死老头陪葬!”
夏如槿知道他明白了要害,也松了一口气,“那你毫无优势啊,你知道的,我不是原来的夏如槿,所以阮家人的安危,跟我毫无关系。”
“……”
老头子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刚刚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亲昵的叫他外公,还说一定会带他安全的离开这里。
触及到那双震惊和慌乱的眸子,夏如槿脸上闪过几丝不自然。她只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啊,老爷子一把年纪,应该能分清真假吧?
不过,先不论老爷子能不能分清楚真假,萧明泽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一双充满算计的眸子扫过夏如槿和对面的老爷子。
心里默默衡量——
这种局势,他们的胜算还有多少。
腾其冲看起来很害怕这女人,足以可见这女人的实力,比他之前了解的还要可怕。现在他们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阮老爷子了。
他有把握,这女人不管是谁,都不会不管阮家老爷子。
如果他持续跟腾其冲站在一起,就一定要先搞定这女人,不能让她有翻身的余地……
“既然不关心阮家人安危,为何还要威胁我们放人?严格算起来,卜小姐跟腾其先生同出一脉,理应共同帮助才是啊!”
他声音充满蛊惑,企图拉拢她,“你想要什么,或者你的企图是什么?大家好说好商量是不是?”
腾其冲沉着脸,阴狠的嗓音打断,“他们卜家人自命不凡,要的是维护规则!让我们永远屈居在那个狭小的角落!狗屁规则,在本王这里,能力就是规则!”
萧明泽微笑着开口,“不管任何时候,有能力者就有话语权,这没错。但卜小姐能力再强,也是普通人,总有自己想要的吧?”
“……”
腾其冲眸光微动,似乎明白了萧明泽的用意。
所以没再说话。
“你想要这老爷子,我们可以给你!或者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你能对今天看到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明泽温声,淡定的开始谈条件。
夏如槿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有了考量,漂亮的眸子落在萧明泽脸上,似笑非笑,“我提的要求,都可以答应?”
萧明泽眸光微动,补充,“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当然答应。”
夏如槿点头,美眸流转,“把阮家老爷子和萧明泽交给我,今日我便放你一马。”
她视线还停留在萧明泽身上,话却是对腾其冲说的。
萧明泽闻言,脸色骤变。
猛的转头,看向腾其冲。
他是在帮他出主意,他不至于现在卖了他吧?
“此话当真?”
腾其冲眸光微亮,不可置信。
毕竟在印象中,卜家人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遵神令,惩叛徒,绝无通融的可能。
现在竟然为了私欲,可以跟对手谈条件……
“当然,你清楚卜家的为人,从来不在正事上玩笑。”除非没把这件事当正事。
腾其冲心里闪过欣喜,但眼底还有些警惕,“你对神起誓。”
夏如槿唇角稍稍扬起,声音淡淡,“我对蛊神起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只要巫王遵守承诺,我便饶他性命。”
腾其冲一双鹰眸眯了眯,脸上神情松动。
卜家也不全是铁面无私啊。
一代不如一代了……
里面在谈交易,外面却等不住了。
阮老爷子被扼住了灵魂,此刻躯体上的反应格外明显。
脸色由刚刚的正常,转变成青黑色,就像被一团黑气笼罩着。呼吸也异常缓慢,有气进,没气出,仿佛下一秒就能断气。
阮旭泽来回在床边徘徊,像热锅上的蚂蚁。
阮旭彬坐在床边,手紧握成拳,一双眼紧紧的盯着老爷子的动静。
就在阮旭泽实在忍不住,想要再次问霍言深怎么办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霍言深不悦的问了句。
左寒推开门进来,恭敬的汇报,“霍总,有一位师家弟子,拿着师先生的信物,说是情况有变,要进来帮忙。”
阮旭泽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有请!”
与他的激动相反,左寒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询问的视线看着霍言深。
霍言深拧眉,看着床边依旧安静的夏如槿,眸光深邃。
沉沉的嗓音带着怀疑,“什么信物?”
左寒回复,“是一把戒尺,霍少鉴定过了,说上面带着师先生的气息,应该是师先生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