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回床边,伸手又检查了一遍床上的老人。
脉象正常。
呼吸平稳。
心跳有力。
那刚刚怎么回事?
刚刚奶奶分明没有了呼吸……
老人手指微动,眼睑颤了几下。
霍言深眸光幽深,整理了一下衬衫袖口,将手腕上盘着的小青蛇掩得结结实实。
小青在刚刚二人争吵的时候支起脑袋看了一眼。
发现主人又没义气的丢下它跑路后,心安理得的缩了回去。
算了,再睡一觉再说。
这时候感受到袖子挡住了周围刺眼的光线,它舒服的蹭了蹭男人的手腕……
病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围,才将视线定格在霍言深脸上。
“深儿?”
开口嗓音苍老无力。
霍言深面色缓和,握住了伸向自己那双枯瘦如柴的手,“奶奶。”
霍奶奶挣扎着想起来。
霍言深扶着她,陆禹丞忙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霍奶奶,您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
“是小丞啊,你怎么在这儿?”老人笑容和蔼,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挤出一道道沟壑。
“我是您的主治医生,霍言深将您安置在这边养病。”
陆禹丞温声回答,又问,“您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不舒服就跟我说,我们明天回医院再做个全身检查。”
老人脸色还有些难看,点点头。
转头看向霍言深,“我睡了多久?公司里的事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霍言深拧眉,对上那双慈爱的眸子,竟然觉得陌生。
声音淡了些,“一切都好,您别担心。”
“是啊奶奶,您现在要好好休息,别醒来就问公事。”陆禹丞帮腔。
“奶奶没事儿。”
霍奶奶朝他笑了笑,感慨道,“我一把老骨头了,没什么好牵挂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小子!快三十的人了,家庭事业没一样让人不操心……”
说着话,她咳嗽了两声。
“这您就不知道了,人现在跟夏家大小姐关系好着呢!”陆禹丞揶揄。
霍奶奶惊讶,“哦?真的?”
“当然是真的,您这病还是……”
“陆禹丞。”
霍言深打断了他,“奶奶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
言下之意就是别逼逼了。
霍奶奶精神状态其实还行,看起来也很有谈兴。
但是这么多年的默契,陆禹丞太了解霍言深的了。他一个眼神,他就明白是什么意图。
桃花眼一弯,“有道理,霍奶奶确实需要好好休息。您先睡一觉,晚些我安排好医院让霍言深直接送您过来。”
“我这个病,医院不是没查出原因吗?”老奶奶疑惑。
陆禹丞语气傲娇,“有我在,什么事不能解决?”
老奶奶乐呵呵的笑了。
陆禹丞又嘱咐了几句,才扶着她躺下。
房间门关上,老人原本闭上的眼睛睁开,望向头顶的水晶吊灯,浑浊的眸子清明,里面一片冷漠。
霍言深留了佣人和保镖,吩咐完剩下的事情,几步上车,车门砰的一声甩上。
车窗被敲响,他不耐烦的摇下。
陆禹丞似笑非笑,“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
霍言深冷冷的瞥着他,“你看我有心情跟你解释?”
陆禹丞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车子从他面前疾驰出去。
因为距离近,还吃了一嘴的土。
“呸,这么暴躁啊……”
车子驶上盘山公路。
霍言深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拨了电话出去。
通了,但没人接。
他拧着眉,拨出去左寒的电话。
“喂,霍总。”
“位置。”他冷声,低沉压抑。
左寒哆哆嗦嗦道,“您是问我的位置,还是太太的位置。”
显然是跟丢了。
霍言深压着怒火,“没用的东西。”
左寒也很无奈。
只要夏如槿要成心想甩人,谁也跟不上啊。
“也,也也不能怪我没用,是太太打电话叫了乔少接她,我这双腿也跟不上车轮子……”
声音越来越小,虽然底气不足,但还是辩解了一下。
而且当时太太威胁他,再上前一步就放虫子咬他。
他也很委屈啊。
都怪霍总,惹太太哭得那么伤心。
才对他那么绝情……
然后,霍言深也绝情的挂了电话,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忐忑。
夏如槿给乔野打电话的时候,乔野还在办公室对着电脑抓耳挠腮,听见隐隐哭腔,心里顿觉不妙。
但夏如槿没说原因,只是问他有没有空去接她。
那没空也得有空啊。
于是夏如槿上了乔野的车。
从上车就开始哭,哭到霍家别墅门口才慢慢停了下来。
“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收拾点行李,马上就走。”她吸了吸鼻子道。
乔野表情复杂,“老大,你这是闹哪出啊?”
“没事,我只是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我觉得我现在又有生命危险了,我需要好好捋捋。”夏如槿声音有些哑,无力的往别墅里走去。
“……”
乔野整个人石化当场,生命危险?
夏如槿本以为,解了霍奶奶的蛊,警报就解除了。
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向霍言深坦白自己的身份,也不用担心他在她和霍奶奶之间做选择,也不用害怕他睡梦中捅她一刀。
但是谁能想到,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她喜欢上他了,他却只是利用她。
如果情蛊不解,她离开他之后,也会死吧?
而且还是死的这么窝囊。
她一定要想办法,等她冷静下来,一定可以找到办法解决情蛊的事。
一进门,钱叔就笑着迎接过来,“太太这么早回……”
看着夏如槿红肿的双眼,顿时停住。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您了,保镖呢?没带保镖在身边?”
说着话,他往身后看。
院子里停着一辆陌生的跑车,车上那小伙子……
钱叔推了推眼镜,定睛一看。
“乔少?”
“没人欺负我,谢谢你的关心。”夏如槿生硬的落下一句话,往楼上走去。
钱叔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慌乱。
忙拿起手机,给霍言深去了电话。
夏如槿走进衣帽间,本想要收拾几件衣服,但是突然想起来,所有衣服都是他帮她置办的。
不再是以前那一水儿的清淡,而是五颜六色,照她的喜好。
看着有点闹心。
她分明都说了,不用讨好她,她也会帮奶奶解蛊毒。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站了几秒,默默走出了衣帽间。
只是提起那两个装着现金的箱子,大步往楼下走去。
钱叔慌得一批,堵在楼梯口,“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啊?跟先生吵架了?您先等等,先生马上就回来了。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
“钱叔,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等我整理好自己会回来正式跟你道别,这应该是我们倒数第二次见面了。”
她正色,顿了一下继续,“卧室的抽屉里……”
大门滴的一声,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