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改之前软萌可爱的样子,此刻言辞犀利,不依不饶。
霍言深安静的站在门边。
高大的身影落寞颓然,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夏如槿本来还想奚落几句。
但看他这样,到嘴边的话愣是憋了回去。
气鼓鼓的把浴室门关上。
眼不见心不烦。
钱叔一直站在旁边没敢说话。
直到浴室门关上,他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低声不解的问霍言深。
“有这么严重吗?”
男人默了几秒,沉声吩咐,“查查梧桐小筑这几天的钟点工,以及上午我们过去的时间段,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出现。”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小青当时的反应很奇怪。
然而现在夏如槿的反应更奇怪。
直觉洁癖只是个幌子,小青蛇经历了其他事。但他清晰的感觉到,她不想跟他说。
……
浴室里。
夏如槿将门反锁上,才转头看着浴缸里依旧情况不太好的小青蛇。
她蹲在浴缸边,看了它好一会儿,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小青蛇周身青色的光芒亮了一下,随即很快灭了下去。
“巫术?”
小青蛇似乎才看到她,眼睛里幽幽绿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可怜巴巴的游过来。
夏如槿伸手接住它,手指掐起一个诀,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之后,她猛的睁开眼。
“腾其萱!”
腾其萱是巫王腾其冲的侄女,巫术在同龄人中算是拔尖,而且备受腾其冲的宠爱,早年在苗地还总喜欢跟卜夏针锋相对,近些年却没了踪影。
夏如槿周身气息冷了下来,原来是外出发展了啊……
小青委屈的蹭着她的手,仰着小小的三角形脑袋,吐了吐蛇信子。
“你今天去的地方有问题?”
小青蛇歪着脑袋,眸光泛着青幽幽的光。
夏如槿红唇微微抿着。
除了极度阴狠的蛊虫,天生拥有破坏力和杀伤力外。
其他蛊虫是不会主动攻击别人的。
就算再高级的蛊,在没有主人的指令下,也不过是只普通的虫子。它们顶多在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护主或者逃走自保……
小青智力高一些,可以接收除了保护主人以外的人。
所以在察觉到危险时,它虽然不会攻击对方,但也不会擅自离开。
它当时发出过警示,想让霍言深走。但是这男人不顾它的反应,一味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让它受到伤害。
她在它身上捕捉到的气息,是腾其萱的气息。
这女人会驭蛊之术一般,但邪门歪道的巫术倒是懂的不少,这才让小青中招……
她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低喃。
“你说我要不要管他啊?他会不会自恋的以为这又是我吸引他注意的方式?”
“……”
小青不明白,这题对它来说超纲了。
甩甩脑袋有气无力的在水里穿梭,冲刷掉刚刚沾染的浊气。
它本性属水,在水里待着是最好的修养方式。
夏如槿由着它,率先出去。
路过客厅时,看着男人坐在沙发上,她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过,冷漠的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霍言深看着她的背影,优雅华丽的眉眼微微失神。
一下午,夏如槿都在卧室里没出来。
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下午五点半。
品牌方送过来新定制的裙子。
钱叔站在主卧门口,看着那道门迟迟不敢下手,总感觉今天的太太冷淡的样子不好沟通,跟发怒时的霍言深不相上下。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霍言深刚从书房出来,看到他手上的东西,眸光微动。
“我拿进去吧。”
钱叔像看到救星一样,将东西递给霍言深。
转身离开时,像想起来什么,转头嘱咐,“先生,太太现在心情不好,身上又带着伤,您尽量哄着她一点,别又惹她不高兴。”
霍言深一个冷眼过来,“你觉得我现在心情很好?”
“……”
钱叔闭嘴,灰溜溜的离开了。
推开卧室门,就看到沙发上一个娇小的身影,艰难的拿着棉签给手肘上药。
她刚洗完澡出来,头发湿哒哒的,还在滴水。
因为不顺手,手肘艰难的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看到他进来,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继续上药。
霍言深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随即将衣服放下,走到她面前,弯腰接过她手上的棉签。
“怎么不让佣人帮忙?”
夏如槿不说话,掀开眸子淡淡的看他。
像只漂亮慵懒的小布偶猫,正在一旁生着闷气,见主人过来了,一脸傲娇的等着顺毛。
霍言深因为这个想法暗自好笑,抿着唇,蹲在她面前帮她擦。
伤口沾了水,隐隐有些泛白,本来面积不大的擦伤因为被水泡久了,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男人微微拧眉,声音不悦,“不知道不能沾水?”
“你不是讨厌我吗?”夏如槿不答反问。
一双漂亮如黑曜石的眸子注视着他,“讨厌我为什么要帮忙?是怕我待会儿不跟你一起去家宴,你没面子?”
“……”
霍言深本来还有些不自在,但看着夏如槿眼底的傲娇和期待,心里那点别扭烟消云散。
他知道这小花瓶是在故意发难,因为昨晚那句话耿耿于怀。
垂着眼睑一言不发,默默的帮她上好药。
看着她还在滴水的头发,他转身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出来,帮她擦着头发。
这突如其来的体贴,让夏如槿僵在沙发上不敢动。
他怕不是时日不多了?
男人动作生疏,但神情却专注认真。
身上淡淡的清香,伴随着动作若有似无的钻进夏如槿的鼻腔,几缕发丝调皮的在脸侧扫过,让她心里一阵痒痒。
将水珠擦干,他又去拿了吹风。
大概是没帮人吹过头发,他动作很笨拙,但始终很小心。
到最后熟练了,一头长发也被吹得乱七八糟了。
“你讨厌就讨厌,干嘛使阴招!”夏如槿扒开脸上的头发,一双猫儿眼无辜的看着他,带着控诉。
真丝睡裙的肩带从肩上滑了下去,大半个香肩露出。
刚洗完澡,热气氤氲过的肌肤还带着淡粉色,白皙如玉,肤若凝脂。
搭配那一头凌乱的长发,像刚被人蹂躏完……
霍言深眸光闪了闪,淡定的将吹风放下。
“不太熟练,下次就好了。”
“没有下次了!”
夏如槿瞪了他一眼,起身就往衣帽间走。
但忘了膝盖上还有伤,一下起太猛,一个趔趄就往旁边倒。
“小心。”
霍言深眼疾手快,伸手提提溜住她,“要什么?我帮你拿。”
夏如槿靠在他结实的胸口,抬起脑袋,正撞入一双深邃温柔的黑眸,心尖儿不自觉颤了颤,声音细声细气的。
“你能不能正常点,怪吓人的……”
女孩子软乎乎的身子,第二次揽入怀。
视线落下,那双秋水剪瞳里,全是他的身影,小脸红扑扑的,红唇娇艳欲滴。
男人滚了滚喉咙,“是要衣服吗?”
“……”
没等她回答,他起身径直去衣帽间。
品牌商送过来的裙子有两条,其中有一条水红色的礼裙,是按照她的身材做的,很惊艳。
但是考虑到她膝盖上的伤,他给她挑了另一件米白色长裙。
出来时,正好看到角落里堆着整整齐齐四个大箱子。
其中两个小版的,是她装现金的密码箱。
霍言深手一顿,下意识想起她下午着急的话,抓紧时间离婚……
这是他期待的结果。
但是真到这一步,他似乎没那么开心。
拿着她的裙子出来,扔在她旁边,嗓音清冷低沉,“半个小时,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