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水粉腻腻歪歪的香气充斥着鼻尖,洛紫瑛掀轿帘的手一顿。
她目光颇有些一言难尽。
面前这俊俏的男子粉扑了两层,还用胭脂点了唇,穿着花花绿绿,形态妖娆,举止轻浮。
众目睽睽下他都敢娇羞的扑进洛紫瑛怀里,手扯帕子从她脸庞拂过,掐着嗓子委屈道:“公主,难道您出去不带建安,可是厌弃了建安?”
这妖娆花哨的男子正是原主最宠爱的面首,苏建安。
秦扶光伤的太重,他侯在府里的小厮眼尖机灵,赶紧去搀扶驸马。
“驸马。”
小厮润雨是他从定国公府带来的,年纪少,憋不住情绪,他语气忿忿,小声在秦扶光耳边问:“驸马,可要小的先偷偷去请医师?”
秦扶光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准去。
方才在大街上,洛紫瑛估计是怕被京兆尹参一本丢了面子,才起匆匆的带他回府。
不然依照往常,不把他折磨的站都站不起来,洛紫瑛不会罢休。
既如此,等会约么还是得吃一场苦头,这么早去唤医师有什么用?
秦扶光放缓呼吸,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跟幽灵鬼魅一样站在洛紫瑛身后,冷嘲这一双眸看她跟面首厮混。
洛紫瑛敏锐的感捕捉到了背后令人浑身不自在的视线。
身后的秦扶光再怎么说是原主被圣旨赐婚明媒正娶的驸马,她要攻略的对象。
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子亲亲我我,相当于间接给秦扶光带了一顶绿帽子,他的好感度能提升怪了去了。
更何况……
洛紫瑛一把推开苏建安,表情冷冷淡淡,不怒自威:“离本宫远些。”
这脂粉味太重,洛紫瑛原身是仙山狐妖,哪怕换了副躯体,她的嗅觉也灵敏的很。
齁到她了。
苏建安从来没在昭阳公主这儿受过冷言冷语,闻言一时惊愕。
洛紫瑛却转身,换了副如沐春风的面孔,温声细语的问:“驸马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还撑得住?”
秦扶光以为这是又一场折辱前假惺惺的温柔,他心底不禁阵阵恶寒。
撑得住撑不住又如何,洛紫瑛下狠手前何曾在意过,这般做作的询问,真令人厌恶。
“撑得住,公主放心。”
秦扶光语调漠然。
这询问不过是走个过场,无论答案是什么,洛紫瑛都会撕碎她那张假面露出獠牙。
区别在于,如果能让她高兴,秦扶光估摸着可以少受点罪。
秦扶光垂首,等着洛紫瑛下令,让下人把她“送到”暗房。
可意外的是,洛紫瑛道:“驸马都需倚靠小厮才能站稳,怎么算撑得住?桑枝,拿我的帖子,去请御医过来一趟。”
请御医?为了驸马?
桑枝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一动不敢动。
洛紫瑛疑惑觑她,仿若在言“怎么还不去?”
想起公主的性子,桑枝后背浮起一层冷汗,赶忙行礼:“是!”
苏建安缓过来心神,却发现洛紫瑛再次不按常理出牌,冥冥中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掌控,急切的去拉洛紫瑛的袖口。
“公主,可是建安做错了什么?您才对建安这么冷淡?”
洛紫瑛后退一步,火红的长袍在风中烈烈风华,却赛不过美人倾城之姿。
她眸光俱是抗拒,语调淡漠:“三番两次阻拦我带驸马前去医治,谁给你的胆子?”
洛紫瑛发怒,苏建安再也不敢使小性子。
他行礼作揖,咽下心酸苦楚,憋气道:“公主恕罪,是建安逾矩。”
洛紫瑛轻描淡写扔给他一句:“知道就好,退下。”
转而就又叫了几个仆从过来,道:“动作仔细些,送驸马回房。”
洛紫瑛现下眼里心里念的都是秦扶光,苏建安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窥伺这一幕,对秦扶光的存在更加不悦。
他今天受的冷遇都是因为秦扶光这个罪人!
原主不喜秦扶光,他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多好。
东南角,距离洛紫瑛厢房最远的那个小院子偏僻荒凉,杂草丛生,墙壁都被风霜染的斑驳。
洛紫瑛不错过任何一处刷好感度的机会,当着秦扶光的面道:“去把我隔壁的那个院子收拾出来,驸马伤的重,在这岂能修养的好?”
婢女应是,秦扶光亦低头谢恩,但洛紫瑛并没有收到系统提示好感度上升的消息。
罢了。
洛紫瑛无奈扶额,原主留下的那烂摊子太大,秦扶光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还得徐徐图之。
昭阳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御医受到帖子不敢多耽搁就匆匆赶来。
“替驸马看看。”洛紫瑛一见他当即道。
御医口中道“是”,心里却在嘀咕。
真是怪哉,往日京城谁不知道秦扶光这驸马三天两头受伤,回回都是最廉价的医师诊治。
今日公主居然叫他走一遭。
秦扶光身上的伤疤光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不过还好,没伤到要害。
御医权衡一下,说了实话:“回公主,驸马外伤过重,筋骨倒还好,不过有发热的可能。”
洛紫瑛“嗯”了一声:“开药吧。”
御医开的内服外敷的药都有,命人去熬上药,洛紫瑛就屏退了所有下人。
屋内只剩两人,秦扶光浓密如鸦羽的睫毛轻颤,在那张朗如明月的脸上打下一道阴影。
理智告诉他,他该谢恩的。
可秦扶光骨子里依旧是存着定国公府坚毅和骄傲,把他弄成这副鬼样子的正是洛紫瑛,他自轻自贱不下去。
大不了又是一顿打。
秦扶光漠然的想。
洛紫瑛不知他在纠结什么,轻笑着捻起药膏:“驸马碰不到身后,不如让本宫来替你上药。”
秦扶光眸光闪了闪,低声道:“臣卑劣之姿,怕污了公主的眼,不敢劳烦您。”
话说的真动听,实际上不还是嫌弃她的接触呗。
但为了任务,为了让秦扶光看见她已然“改邪归正”,洛紫瑛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
她收回手,把原主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学了十成十,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踏上的秦扶光,冷声道:“驸马,这是命令。”
“本宫决定好的事,岂会那么容易更改?!”